没有了平日的凌厉肃、让人骨子里都发冷的感觉。
他这模样,让苏琬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个曾窝在自己怀里的小沈桓。
她伸出手,触向他的脸颊,毫无意外是一片冰凉的触感。
火堆的木柴快要燃烧殆尽,火光也渐渐小了下去。
沈桓冷峻的脸上打上了微弱的柔光,苏琬第一次看清他的眉眼。
看着他的侧颜,她的思绪纷乱如麻。
沈桓这人坏透了,不但霸道至极,还三番四次轻薄她。她理应恼怒才是,可每次面对他的时候,心中总有异样的情绪在隐隐作怪。
想到方才自己说出的那番话,她是恨不得立刻挖一个洞将自己埋藏起来。
若不是被他逼着,她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也不明白,自己对沈桓到底……
“喵喵。”
苏琬的思绪很快被团子的一声叫唤打断。
瞧着两人亲密无间地挨在一起的动作,觉得自己被忽视的团子十分不快。它迅速爬了上来,硬生生地挤进了两人中间,寻了一处好位置,与两人凑到一起,方才趴了下来,惬意地眯了眯眼睛。
苏琬看着它争宠般的举动,不由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无声一笑。
*
收到消息的时候,卫王与靖安王仍在帐篷中对弈。
黑子快要将白子杀得片甲不留。
靖安王紧握着白字,脸色愈发深沉。
身后传来动静,他眼睛都未往后撇,淡淡地问了声:“情况如何了?”
黑衣人往地上一跪,低垂着头,不安地回复道:“回禀王爷,属下无能,让目标逃掉了。”
靖安王落子的手顿住,他慢慢站直了身子,看到身后跪着的人,语气变得有些凌厉:“逃掉了?”
“请王爷降罪!”黑衣人一颤,强作镇定道,“我们在追赶时,目标从山崖上掉下去了,所以……”
“……掉下去了?”靖安王一怔,随即转过身去,缓慢地将手中的白子放入了棋盘上的一格,嘴角勾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那正好,这狩猎场中危机四伏,稍有不慎,被凶猛的野兽袭击,落下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也正常不过。”
这一子落得极好。
转眼之间,白子一方扭转了乾坤,从这场博弈中起死回生。这一子落下,不但扭转了局面,更让黑子优势尽失,被逼进了死路之中。
卫王看着棋盘上的棋局,微微蹙起了眉。
靖安王的眉眼带上笑意,抬眸看向卫王,笑道:“卫王,承认了。这场博弈……看来是本王赢了。”
“想不到,到了这种地步也能绝处逢生,靖安王果然是棋高一着,当真让本王佩服。”卫王的眉头皱了一下,很快舒展开来。他往帐篷入口看了一眼,嘴角带上一抹笑意:“外面的雨看来已经停了,这次的狩猎大会也应该有了结果,不知此次获得头筹的人会是谁?”
靖安王道:“这个结果的确令人期待……”
一旁仍旧跪着的黑衣人转动着眼珠,神色犹豫地开口:“王爷,只是……”
帐篷的垂帘忽地被掀开,一人走了进来,打断了黑衣人即将说出的话。
“父王。”靖安王世子步伐匆忙地走了进来,向靖安王询问道,“妹妹可有来过此处?”
靖安王看向了他,略有疑惑地道:“她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
靖安王世子愕然道:“狩猎大会开始之后,就没有再见过妹妹了。儿子以为妹妹一直与父王在一起,可……”
“王爷,不、不好了。王爷!”又一人冲入了帐篷中,正是玲慧郡主的大丫鬟司琴。她气喘吁吁地扑倒在地,神色慌乱。
身旁的黑衣人立刻喝道:“大胆,什么人?敢胆冲撞两位王爷!”
卫王抬手阻止了他,道:“无事,我看这丫鬟神色焦急,必是有急事。靖安王,这可是贵府上的丫鬟?”
“这是小女身边的大丫鬟,跟着小女跋扈惯了,不懂规矩,还望卫王见谅。”靖安王赔笑道,将目光转向了司琴,语气中侵杂进几分威严,“何事如此着急?”
“奴婢冲撞了王爷,万分该死。”司琴往地上猛磕了几下头,神sè_láng狈地道,“可王爷,快救救郡主吧!”
靖安王手中的棋子一松,落到了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靖安王世子脸色一变,立刻上前一步,着急地问道:“妹妹她怎么了?”
司琴回想着那血腥可怖的一幕,不由闭上了眼。她伏在地上,浑身不可抑止地颤抖起来:“郡主、郡主她掉下了悬崖!”
*
苏琬再次醒来时,雨已经停了。
也不知此时是什么时候。
微凉的空气中夹杂着润泽的水汽,天空依然布满了阴郁的云丝,不见丝缕的太阳。只有微弱的光亮透出,勉强能看清路。
两人走出了山洞,沿着滚下来的路线沿路返回。只是坡度陡峭,在离开山洞的时候,苏琬方才发现沈桓的小腿也刀剑伤着了,走起路来极不方便。她只能扶着他,一点一点艰难地往上走。
因着山洞里的事情,苏琬一路沉默。
“碗碗,怎么不说话了?”见她一直低头不语,沈桓牵上她的手,问道,“是害羞了吗?”
“谁、谁害羞了!”苏琬微僵了一下,随即恼怒道,“你再这么不正经的,我就把你扔在这儿不管了!”
沈桓却轻笑一声,伸手握住那略有冰凉的手,紧紧包裹着那个明显小许多的拳头:“你舍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