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韵如认真地听着易峰的叙述,结合她今天亲眼所见的一幕,她开始闭目冥思,她真的希望自己能够为这些人做些什么。
易峰继续说道:“这些人需要钱,但是他们更需要的是希望,更需要的是健康的身体和正常的生活,然而……这病是有钱都未必能治好的,这里还需要天大的运气……所以说,韵如,即便你想帮他们,你去捐钱,你捐十万也好,一百万也罢,这些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梁韵如突然睁开她那明亮而清澈的双眼,一脸娇嗔地望着眼前严肃认真的易峰,笑着说道:“哼,你早就有办法了对吧”
易峰笑而不答,但是梁韵如已经看出易峰那种运筹帷幄的自信。
易峰独自控制着轮椅一边朝医院外面驶去,一边开口说道:“走吧,我再带你去个地方。”
梁韵如点了点头,快步地跟了上去,她双手握着轮椅的推手,按照易峰的指示推着轮椅向前走着。
易峰从病号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口罩,套在了脸上。
医院外的街道上异常的拥堵,各式各样的汽车里承载着各式各样的人,然而他们在路上的行驶速度还不及推着轮椅的梁韵如。
拥堵的交通让车里的人心情拥堵着,他们只能通过一声声的鸣笛来宣泄内心中的烦躁。然而让易峰心里拥堵着的不是停滞的车流,也不是马达的轰鸣和噪音一般的鸣笛,而是世人那一颗颗冷漠的心。
一些神色憔悴、满面愁容的人串流在车流之中,他们手持着募捐箱和亲人的病例资料,一辆一辆地去拜访,乞求那些车里的人。只有很少的人肯摇下车窗,而愿意往募捐箱里放上几块钱零钱的更是寥寥无几。
易峰抬起手,指了指车流中的一个中年妇女,梁韵如顺着易峰手指的方向望去。
那个中年妇女应该是有一张漂亮的面孔,可是如今却是面黄肌瘦,神色黯淡,她正抱着一个破旧的募捐箱穿行于车流之间,然而很少有人去倾听她的诉求。她的乞讨、她的眼泪,在这座小城里显得是那么的卑微,那么的廉价。
易峰的声音低沉而又压抑,却穿过了街上嘈杂的噪声传入了梁韵如的脑海。
“那个女人,看起来年近五十,其实她只有三十六岁,她正是小宇的妈妈。”
“是早上的那个孩子吗?”梁韵如问道。
易峰点了点头,说道:“嗯,就是叫你干妈的那个孩子。”
梁韵如娇嗔地锤了一下易峰。
易峰抓着梁韵如的手,继续说道:“家里只要有一个人得了这样的病,基本上一个家庭都会被拖垮,他们无奈而又无助,他们没有办法去正常工作,他们为了高昂的医疗费用,为了生活,只能像现在这样向路人行乞,他们身边能借的亲戚朋友都借过了,他们家里能卖的也都卖干净了,可是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即便是这样,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一步一步紧紧逼近的死神,也不仅仅是高额的账单,他们还要面对着人心的冷漠,很多人以为这些人都是骗子,但是这些,起码是你看到的这些,都是真实的,他们需要得到帮助,他们此时也迫切地需要钱,因为没钱他们就无法维系病人的生命,然而即便他们竭尽全力的去筹钱,也未必能够治好他们的亲人……你现在很有钱,可是你想想,你再算算,你捐出一百万,能救几个这样的家庭?”
梁韵如看着眼前的车流、人流,若有所思,她紧紧地握着易峰的手,将一股力量和决心传递给了易峰。
易峰感受到了梁韵如的心情,继续说道:“以你现在的名气,完全可以利用你的事业让社会更多的目光集中到这些病患身上。这些人需要关注,同样也需要帮助,他们需要更多的配型、更多的捐献者,这对于他们来讲也意味着有更大的希望去生存……我希望你以后的事业重心放在慈善和公益事业上。”
“嗯,有你在我肯定能做好。”梁韵如说完推动了轮椅,她明白易峰所说言的意义,而易峰的话对她来讲也是更具有力量和魔力,她知道在这里看下去,除了心痛和无奈,根本解决不了眼下的问题,索性便推着易峰逃离这个灰色地狱。
梁韵如的步伐沉稳健,但是也很迅速。很快,她便超越了车流和人流,融入到时间的洪流……
梁韵如趴在她的大床上,她的面容甜蜜而幸福,或许是因为她做了一个异常美妙的梦。手机的闹铃声将她吵醒,她拿起手机眯起眼,看了看上面的时间----4月5日5:30 。
梁韵如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她的秀发,岁月在她那张美丽的脸上也留下了些许划痕。梁韵如扭头看向床的另一半,空荡荡的半张床上摆着一个另一个枕头,她习惯性地伸手去摸了摸,被子下面没有温度。
梁韵如微笑着朝着空荡荡的半张床说了声“早安”,然后便起身出了卧房。
客厅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忙碌着准备三个人的早餐。
梁韵如看着满满一桌子丰盛的早餐,面带微笑,说道:“头一回你起的比我还早。”
客厅里的人已经将刚刚煎好的鸡蛋盛入餐盘,一脸不情愿地说道:“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因为我哥!四点多就打电话把我叫醒了,本来还想睡个回笼觉,可是一想到今天这日子,哎,老娘还是勉为其难地爬起来给你们娘俩做顿早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