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
苏赡声如洪钟,比划着道:“三丫头长得真快,我记得去年才这么点儿吧,一下又长了半头高了。”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苏沅身上。
立在厅中的小姑娘肤色白皙,穿着荔枝红的潞绸夏衫,白细花松绫裙子,身材高挑,瘦不见骨,盈盈一笑,好似一阵极清爽的微风迎面扑来。
苏文惠忍不住叫道:“沅沅,你越发好看了!”
苏锦的面色不由一沉,苏沅这人自小就喜欢打扮,学她母亲以色侍人,卖弄相貌,以为凭着这张脸就能让人忘掉她是个庶女了!只可惜,谁也不是傻子,苏文惠总是讨好苏沅,还不是因为自己不愿理她,她才转而同苏沅相好的吗?
“文惠姐,好久不见!”苏沅却欢喜的走到苏文惠身边,拉住她袖子,低声道,“我想死你了!”
前世苏文惠嫁给了张孙锡,两年之后随他去了洛阳,她们再也没有见到面,后来苏沅听说,苏文惠死在了洛阳,她痛哭不已。母亲父亲去世之后,苏文惠常常来看她,开解她,甚至太过担心还求老夫人准许住了几晚上,这是一个难得真正关心她的朋友,苏沅怎么会不伤心?
那一天在城门口的离别,是一别了六年。印象里,已经六年没有见到苏文惠了。
见她眼圈都红了,苏文惠笑起来:“看来真是想得紧了,瞧瞧你,难道还要哭鼻子吗?不知道的以为我欺负你呢……”她要同众人说了打趣,苏沅连忙道,“我是想着你在家里吃喝玩乐,偏偏不来找我,我是在生气呢!”
“天地良心!”苏文惠大呼冤枉,“我娘不舒服,我这几个月都在陪她,你忘掉了呀?我使人捎口信给你的,你还给我送了一颗灵芝。”
苏沅记起了之前的事情,不由满脸通红,被苏文惠一阵取笑。
苏明诚示意三个儿子与苏沅见礼,他第三个儿子叫苏文进,今年三岁,躲在罗氏身后,声音好像蚊子一样的细弱。
看到这个小小的堂弟,苏沅眸色闪过一丝黯然,父亲不在了,祖母后来同苏赡商量,让苏文进做了他们家的嗣子。苏文进很听话,来了之后不哭不闹,很是抚慰了祖母的心,但这到底不是父亲真正的血脉,他们苏家至此断了根。
这都是她的错,苏沅手在袖中用力捏了捏,让自己从巨大的懊悔中清醒过来。
她可不能当众失态!
第7章
耳边听到苏赡道:“明诚要是有承芳十分之一的本事,我都要烧高香了……”说的是苏承芳前不久升任工部左侍郎的事情。
苏赡总是这样不遗余力的称赞苏承芳,苏沅早就听得耳朵起茧。
老夫人怕苏明诚面子不好看,这样大的一个人了还被父亲比来比去的,便是道:“他也不过是有贵人提携,运气好罢了。”她看向罗氏,“等到天气暖一些,把文博带过来给我看看,一定跟他三个哥哥一样,生得副好样貌罢?”
这孩子才一岁,罗氏也是出月子没多久,闻言低头答应。
既然说到孩子,苏赡笑道:“承芳,听说阮姨娘有喜了是吗?”
“是,上个月大夫确认了。”苏承芳颔首。
“但愿有好消息了!”苏明诚看一眼罗氏,“你几次来,同阮姨娘总是有说有笑的,不如去看一看吧。”他笑着同老夫人道,“尚静心软,不然回头到家了又忍不住惦记。”
因苏承芳一直没有续弦,老夫人偶尔会让阮珍出来,像罗氏这种亲戚,互相见得面比较多,罗氏胆小,与性子温和的阮珍走得近一些,老夫人笑道:“去看看也好,阮姨娘是个不错的人。”她这么夸阮珍,也是看在苏承芳的面子。
罗氏很高兴,站起来。
苏明诚念书不成,自是娶不到名门望族的姑娘,另辟蹊径娶了杏林世家的姑娘罗氏,罗氏父亲乃御医,罗氏也学了几分本事,前世听说罗氏给母亲把了脉,但自己当时一直同苏文惠在东苑赏花,并不清楚,也不知这一世母亲的情况如何?苏沅有点心神不宁。
苏文惠善解人意,看出来了,因知道苏沅与阮珍的感情,就说道:“光是看芍药也没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去别处逛一逛罢?”
苏沅当然没有反对,结果苏文惠就把她领到阮珍这里了:“我娘在呢,走,我们去瞧瞧。”
多好的姑娘啊,苏沅更喜欢苏文惠了!
阮珍倒有些慌张,罗氏会来已经叫她惊喜了,结果两个姑娘还过来。
“都没有去赏花吗?”她忙道,“现在芍药开得正好,过阵子就要没有了。”
侧室就是这样的处境,苏文惠未免有些怜悯,难怪苏沅性子透着怪,刚刚结识的时候总是张着刺一样,但相处久了却发现,她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心里有热枕。年前听说母亲生病,苏沅把阮直送给她的最好的灵芝送了过来。
“我同沅沅看腻了才来这里的。”苏文惠瞧一眼阮珍卷起的衣袖,“难道娘是要把脉吗?”
罗氏的脸一红:“说着玩儿的。”
“外祖父可是闻名天下的御医呢。”苏文惠笑着推母亲,“娘您快些试一试,刚才爹还说希望有好消息的。”
阮珍把袖子又往上卷了些,众人都看着罗氏,包括苏沅。
罗氏的脸更红了,坐下来把手搭在阮珍的手腕上。
从侧面看去,罗氏的脸小小的,神情柔和又安静,苏文惠丝毫不像她,更像玲珑八面的苏明诚,苏沅在心底轻叹了声,可惜医者不自医,罗氏生病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