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我已经跟你来了,能告诉我你打算干什么了吗?”
“不能。”
“……”陶梦衣眼角跳了跳,在心里默念三次“保持冷静”之后,竭力调整出一个微笑,“那你总得告诉我,你要我做什么吧?还有,我得在这里待多久?什么时候能回去?”
“不能回去。”玄临极其平静地丢出了四个字,那眼神和语气平静得让陶梦衣以为自己听岔了:“啊?”“我只需要你留在这里。”玄临静静地看着陶梦衣,深茶色眼瞳瞬间变得幽暗,眼神虽然不带压迫,然而莫名有种叫人臣服的力量,“哪里都别去。”
气氛诡异得让陶梦衣觉得有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皮:“你、你到底是谁?”她止不住往后退了退,想到树林里的情形,再想到自己一下子从黑夜到了白天,感到呼吸都不畅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你、你是人是鬼啊……”
玄临的嘴角极其轻微地抽了一下,短暂沉默后,道:“都不是。”
陶梦衣:“?!”
玄临却已经转过身:“进来吧。”他说着,朝拂灵洞洞口走去。陶梦衣犹自沉浸在他刚才那句“都不是”带来的巨大冲击中没有回过神,因此还站在原地发愣。玄临走了两步,意识到这点,便停下,偏头看来,恰与陶梦衣恍恍惚惚下意识抬头看的视线对上。
薄唇边的淡笑短暂如昙花一现。
“需要我把你打晕然后抱进来吗?”他问得很平和,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
陶梦衣一个激灵,三魂七魄彻底归位:“不用!”
拂灵洞和陶梦衣想象中有点不同。
不,这并不是因为这个名字听起来与众不同的山洞长得和一般的山洞差不了多少——除了更宽大更干净更整洁一点——而是因为,陶梦衣总觉得,有些物品不在它们该在的地方。
装杂物的篮子怎么能悬吊起来呢?太高了拿不到,太低了会撞到头。
水缸旁边怎么可以没有瓢呢?渴了的话难道要一头扎进去喝吗?
为什么床头是对着山洞门口的呢?明明应该横放比较舒服嘛!
……
陶梦衣越参观越觉得不舒服,从脚趾头到头发尖,都在气势汹汹地抗议。她被排山倒海的无声抗议冲击得理智出走,在低头看到地上那块石头的时候,脱口而出道:“这块石头不应该放这里的,要是有急事走太快的话经过的时候很容易绊倒的!”陶梦衣的语气很严肃,抬起头看向玄临,正想说应该把石头挪到靠边的地方,陡然发现玄临正用一种很奇异的眼神看着她,顿时清醒。
“……”陶梦衣竭力摆出一副乖巧的表情,“当然,这只是我的小小建议,您可以当作没听……”“你的意思是,它应该更靠边一点——就像这样?”玄临走过去,在陶梦衣反应过来之前,轻轻踢了踢那块三尺见方的深青色大理岩,没怎么费力地就让它闪到了一边。
陶梦衣顿时疑惑,瞥了一眼玄临,看他神情不像不高兴,于是一边试探性地伸出脚,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嗯,对,应该靠里面一点……”她打算佯装漫不经心地把大石再往里面踢一踢,顺便感受一下这块看起来笨重无比的石头是有多轻巧,结果被从脚趾尖传到的一阵钝痛给痛懵了。
她的脚还定定地抵着石头,视线缓缓下移,脑子依然没有转过弯来。
玄临看了陶梦衣一眼,似乎没意识到什么异常:“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找点食物过来。”他顿了顿,补充,“这里的摆设,你想动的话,随意。”说完,朝洞口走去。
陶梦衣刚回过神,赶在玄临走之前喊住了他:“我到底得在这里住到什么时候?”
玄临停住,没有转身也没有转头,不答反问:“你为什么这么想回去?”
陶梦衣:“……”这需要理由吗?
“你从小无父无母,收养你的老人多年前就去世了;你和村里的人关系也是一般。”玄临平静地叙述道。
陶梦衣顿时脑子一炸——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玄临继续:“那个地方没有值得你牵挂的人,也没有人会牵挂你。所以,你何必急着回去?”
“你怎么知道没有人牵挂我!”陶梦衣涨红了脸。
玄临转过身来,迎着陶梦衣瞪视的目光,淡淡一笑,似乎是讥嘲:“那你认为谁会牵挂你呢?那个来历不明的小白脸?”闻言,陶梦衣愣住,花了一会儿功夫才意识到玄临口中的“小白脸”指的是谁。她脑子乱糟糟的一头雾水,已经分辨不清眼前局势,只能凭本能应对:“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没想到你还真有点在乎他。”玄临语气微冷,“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你和他不会有什么结果。”陶梦衣恼羞成怒:“你管得着吗?!”闻言,玄临微微一笑:“你现在在我的地盘,刚好,我能管得着。”
陶梦衣:“……”
眼看玄临的身影从洞口消失,正气恼中的陶梦衣突然反应过来。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洞口附近,扒着山壁向外张望,确认玄临确实走掉之后,忍不住得意地翘起唇角——啧,凭什么他让待着就待着啊?她有脚啊想去哪里不行?
她一边在心里鄙视玄临的智商,一边愉悦地抬脚迈出洞口。
下一刻,陶梦衣的笑容僵住。
她瞪着眼前的山洞,好半天没回过神来。僵硬地转头,一眼看到洞口外迎风招展的桃花树和树上梳理羽毛的云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