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个好手笔的做篇记。那些有名的重仙都不敢下笔,所以玉帝下诏,招揽普天下的散仙,同去考试,这里也有文书来了。警幻问我去不去?好据实上奏。”迎春道:“宝兄弟,你白中了一名举人。这回也应该去露露脸,把天下群仙都压下去,比中进士、点翰林又强得多了。”宝玉笑道:“这些全是虚名,我们世外之人,若还为名心歆动,也与禄蠹何异?只是那回玉旨赐婚,还没得上去叩谢,这回怎好再不去呢?”
尤二姐道:“人家都说天宫怎么好法,谁也没见过,到那里开开眼也是好的。”宝玉道:“我那年跟师父骑龙上天,也曾在天门外晃晃,天苑边伸伸头,究竟那里头不能随便进去,也如同白去一趟。”贾母笑道:“我在世上,皇宫里也常去的。黄的是瓦,红的是墙,看不出怎么稀罕。这几年在酆都城,听他们提起天宫来,仿佛有多么富丽,多么高贵,我都恨不能去瞧瞧。宝玉,你有这个机会还不去么?”
凤姐笑道:“女仙许考不许呢?若许考,你和林妹妹同去,岂不更好?这里我给你看家,伺侯老太太,也是我的事。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宝玉道:“凤姐姐肯替我分心,我就决计去一趟。考不考到那里再说吧。”又悄拉黛玉的衣袖,黛玉会意,二人同至内室。宝玉道:“妹妹,你去不去?”黛玉道:“你去你的,何必强拉上我呢?”宝玉笑道:“我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好妹妹同我去逛逛。我多多地谢你。”黛玉道:“你谢我什么,我倒要问问?”
宝玉眼瞧着她不敢答词,又再三地央求她,黛玉才点了头。又道:“去是去,我不和你在一起,怪没意思的。”宝玉这:“人家在一块儿的多得很呢,单你这么撇清。”正说着,金钏儿进来道:“老太太那里摆饭了。”
宝玉二人又同至贾母处,见室内安设长案,上铺紫凤绒毯,酒浮琥珀,花缀琼瑶。仍是贾母上坐,香菱、迎春等依次坐定。每次上莱,各人只练爱吃的,随意留下。宝玉却只吃些时果,席间凤姐笑道:“咱们今天到了红毛国了。琴妹妹送我那张红毛国的画,一张长桌子,聚了好些人,不就是这个样儿?可没这么精致。亏林妹妹怎么想出来的!”黛玉道:“那回怡红院夜宴,大家围着一张大炕桌子,也是这样摆法。不过那是圆的,这是长的,形式不同罢了。”鸳鸯道:“老太太行个令吧。”贾母道:“咱们人不多,你想个热闹的。”
鸳鸯取过两颗骰子道:“咱们掷牌,长牌管短牌,短牌管杂牌,若同是长牌按天地人和,以次递管。这个令又热闹,又不费心。”于是从贾母掷起,一掷是个红九。香菱接着,刚好掷个么四,只得喝了。迎春、凤姐等依次掷过,互有胜负。底下宝玉掷的是双红,正在高兴,却被黛玉掷个地牌。凤姐笑道:“这还不是正管么。别看她点子小,可是非管你不可,趁早乖乖地喝了吧。”众人都笑了。又掷了两轮方罢。一时席散,迎春、香菱各要回去,贾母道:“迎丫头,你回去也怪冷情的,还是住在这儿吧。”迎春只得住下。一宿晚景不提。
次日,宝玉上去,先给贾母请个安,便去寻警幻,将黛玉同去的话说与她。即日申奏天阙,回来又有一番料理。到了考期将近,警幻亲自送宝、黛二人上至兜率宫。那里住的都是一班散仙,琼楼连苑,瑶树当阶,重重金粉栏杆,处处碧云庭户,真是仙乡福地。那些散仙有的控鸾引凤,有的驾鲤骖鸾,游戏其间,往来不绝。当晚,兜率大会,群仙来的更多,老少妍媸,其状不一。更有奇奇怪怪的。或体生绿毛,或肋出赤翅,或两耳生于顶上,或一眼出于脐间。
宝、黛二人真是见所未见。那晚上众仙各显神通,又变了许多戏法。一个仙官脱了青袍,挂在树技之上,霎时变成了一条苍龙,鳞爪闪动,向空飞去。一个仙女脱下翠裘,向空际一掷,变来两只青鸟,来回飞舞,啁啾有声。又有八个仙翁,摇身一变,成了十三四岁的童子,面如桃花,向人含笑。有人想要玩月,只剪一张圆纸,贴在墙上即刻发出银光,照成一片月地。有人想起赏梅,只拾一根树枝,插在阶下,立时长成大树,开了一座花山。他们只顾斗法,宝玉却和黛玉连袂游行,随意看看风景。遥见有人倚着玉栏,在那里看花,十分面熟。黛玉道:“那不是小蓉大奶奶么?”
那人闻言,回头一看,说:“敢则是林姑娘!”忙即过来相见。秦氏笑道:“如今称呼林姑娘不大合适,要叫你二婶子了。那回临别,掷了两个全红,我说再见着可要吃你的喜酒,如今真吃着了。”黛玉两颊微红,半晌方说道:“这可碰巧了,你也是应考来的么?”秦氏道:“我能认识几个字,怎么考去?今儿是来赴会,刚好和你们碰着。你们也住在这里么?”黛玉道:“就住在前边楼上。”秦氏道:“我也住在前边,咱们相离不远。刚才看了一会变戏法,没多大意思,正要回去。若回去,咱们就见不着了。”
宝、黛二人便和秦氏一起闲逛,一路仍旧说笑。黛玉道:“蓉大奶奶,你在情天上也没什么事,为何不回到太虚幻境去玩玩。我们那里又来了好些人,连老太太都接来的了,比先热闹的多呢!”秦氏道:“到了那里哪能由着我呢,倒不如你们散仙,无拘无束,受哪里就到哪里。”一时又向宝玉道:“宝二叔,你还想兼美妹妹不想,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