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目瞪口呆,暗想天下竟有在这样无头无脑随意遭人愚弄的傻气少年郎,忙拉了妹子的手急道:“还笑?还不找人来帮手?”
崔妙翻了白眼道:“真是没用的东西!”崔嫣生怕那王少爷出什么意外,也来不及说崔妙什么,朝四周望去,准备喊王府家丁过来将他家少爷打捞上来,一时却没寻着,正比那始作俑者的崔妙还要着急当中,后院游客中冲出一道清瘦身影,二话不说便长腿一抬,跃过栏杆,两臂一撑,轻松落到陡坡上,未及褪靴蹬蹬下了池子,一把揪住那哭得够呛的王少爷袍子,道:“你且起来,这水还未过你大腿!”
那王少爷面色惨白,抱了伤腿,趴到白砖坡上,嗷嗷叫唤起来,硬说自个儿折了腿。那救人少年不过十五六,却很是沉稳,笃定道:“若是骨折,哪还能立起身走路。”又扬了脑袋朝崔氏姊妹催喊:“快去叫他家僮仆拽他上去,怕是扭了筋骨。”
少年的脸庞映在阳光下,泛出些许华丽生炫的光辉,尤一双眼灼灼发亮,看的崔氏双姝恁的失神。崔嫣最先反应过来,忙摁住慌个不停的心,转身去寻家丁。而那崔妙却仍盯住少年,半点不离,眸内潋滟生光,神色专注,宛如又增了几岁,哪里还管得了嚎啕抱足的王家哥哥。
05、第三回
随少爷来靖安寺甫失离了职守跑去偷懒片刻的王家僮仆奔至,面色大变,随手拉两名寺里的小僧,下了放生池,挥汗如雨地将哇哇大哭的自家少爷一抬一举,弄了上来,又将少爷放在地上,替他揩脸脱鞋,又拧干湿透的衣裳,还捞出了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锦鲤,正欲将那小鱼儿掷返池内,那王少爷神魂初定,将那锦鲤一抓,凑到崔妙眼下,可怜巴巴道:“妙儿妹妹,龟儿未捞着,捞个小鲤鱼可好?”
那王家小厮一听这话,便多少猜出许又是崔家二小姐作怪,整蛊自家少爷。崔妙一番注意力已集中到了那救人少年身上,何曾还管得了什么小龟小鱼儿,敷衍点头,见少年手脚并用,忙都不用帮地一会儿攀爬上来,此刻正在抖袍子,撇去水迹,大着胆子问道:
“你……可是苏家的哥哥?”
那少年头一转,恰恰盯住面前小女郎,略怔了一怔,点头道:“正是,你是……”
崔嫣心头微微一动,再偷偷仔细一瞧那少年形貌,似有些料想,而崔妙已眉开眼笑,凑拢过去叫唤起来:“鉴淳哥哥,我是崔家的妙儿哇。”
这声音甜得能掐住蜜来,纵是由个媸颜女子口中流淌而出,都是增色不少,何况崔妙生得俏丽,装扮抢目,苏鉴淳一时凝望于她,须臾唇角一扬,泛出笑意。
苏鉴淳……而这个名字被崔妙喊出来时,崔嫣只觉手足一缩,竟退了两步,与此同时,崔妙却是越靠越近,同那苏鉴淳边说边笑,且手舞足蹈,连带着那看似斯文的苏鉴淳都活跃了几分,面上笑意愈发的浓厚,如漩涡一般层层荡漾出来,神色极是专注,一双清雅眸子全盯住崔妙脸上。
好半晌,崔妙甫才回了头朝自己挥手:“姐,过来同鉴淳哥哥说说话啊。”
崔嫣懦懦行了两步,埋头不语,走到俩人跟前还未开声,许氏听了风声已赶了来,一见这番场景,又听匆匆带了少爷离去的王家僮仆一番告状说辞,明白几分,走了过去,虽知是爱女胡闹所为,大庭广众下也不好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斥责,毕竟崔妙逐渐成人,快到周旋亲事之年,这个时候损泼爱女颜面,岂非坏了名声,只眉头皱道,含含糊糊地一同罚了去:“你俩怎的也不消停一下?我不过同住持去添个香油,哪来这么多名堂,还将王家的公子弄到水里去了去,回去定要告诉你们爹爹,叫他好生罚你们一罚!”
崔嫣岂知崔妙将王少爷捉弄得更加离谱儿的事都有,如今这事已有些后怕,生怕崔妙回家果真遭了爹家法,心想反正父母也不得打骂自己,颤声道:
“母亲,是我见妹子喜欢池子里的小鱼,见那水浅,王少爷又生得高大,便求请王少爷下去抓鱼。”
此话一出,众人目光皆望向崔嫣,包括苏鉴淳。她抿了唇,低了颅,搅起衣袂。崔妙见姐姐替自己担了罪名,也埋了头不语。许氏这才松了口气儿,却还是轻道:“好了,只初儿你毕竟是当大姐的,今后可别再这般胡闹了,否则弟妹们都有样儿学样了。”这话说出来云淡风轻,既未失后娘管教之职责,又显温和大度,许氏心内甚是满意。
可偏有一街坊碰巧也在靖安寺内游玩撞见此幕,看不得那许氏装作最最公道其实偏袒自己下的蛋,故意笑唆道:“我可是看见一直同那王家小哥讲话的是你家二闺女儿啊。”
许氏白了脸,心中将那街坊骂了个千万回,却最爱面子,只得虎了一张脸,朝崔嫣道:“可是你又护着你妹子?”说着朝爱女一瞪。崔妙虽骄纵惯了,可也不想挨打受骂,挪了两步,退到崔嫣身后。
这番反应举止纵是个傻子也看得出来是作贼心虚,众目睽睽下,许氏无奈,鼻中一哼,迫近过去,伸了手欲要抓住爱女。崔妙生怕要当场挨揍,“啊”一声尖叫抱起脑袋,却听得身边久未出声的苏鉴淳慢慢开口道:
“崔夫人,适才……晚生倒是见过那王家少爷与大小姐说过话的。”
这一番话如平地惊雷,身边接雷之人却各不一样。许氏大喜过望,正中她怀,朝那多嘴多舌的街坊瞟过去一眼。崔妙松了一口气,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