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比你更知道朕好好活着有多重要,敢替你尝就能保证旁人不敢。”
席兰薇仍凝视着茶盏。茶叶太多,茶香自然也浓郁得很,袅袅萦绕,直冲在心头上,盘旋着的香气好像要勾出两世的恩怨。
她畏惧得确实太多了……
上一世对霍祯的恨和怕延续到这一世、从王府带到宫中。说不上对与错,却是当真让她活得很累。
除却这可怕的延续,还有她对后宫的顾忌、对皇帝这个身份的顾忌。
时时刻刻都在怕……好像都是有理由的,但加在一起,直让她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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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香过于浓郁,让她觉得不太舒服,侧首想要避开。
目光一移,视线再度与霍祁相触。他仍是笑意深深地看着她,好像好奇她的心事,又很适当地按捺住了这份好奇、不去过问。
这笑意让席兰薇心中一刺。
持续了大半个月的愧意一瞬间腾了起来,在胸中翻涌得发烫,一遍遍地告诉她……她骗了一个这一世待她很好的人。
偏他还待她越来越好了。
仍旧有清醒的挣扎,席兰薇安抚着自己的心思,暗道这是后宫,谁都在算计……都是迫不得已。谁也没必要对谁含愧,因为愧疚而将算计告诉皇帝更是蠢透了。而且她要夏月翻不了身、不能让他再留有余地。
可是他在那么认真地待她好……尽管他说,他只是“初学”。
相比之下,她的“初学”就太没诚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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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小猫的叫声软绵绵地传进耳朵里,霍祁伸手一抚,从头抚到尾。于是小猫满意地从他面前走开了,溜达到席兰薇面前,又一声,“喵——”
非要跟两个人都套一番近乎。
席兰薇把它抱起来,搁在膝上抚了又抚,心下挣扎不断。少顷,她缓缓抬起头,随着话语涌到口边,心跳也愈加紊乱起来。
动了动口,好像还是没有勇气就此说出来。
矛盾得心慌、心慌得发颤,席兰薇咬了咬唇,终是执起霍祁的手来,美目一阖,迫着自己迅速写了下去:“陛下,臣妾有事要禀。”
羽睫轻颤如翼,席兰薇轻轻地吸进一口凉气让自己沉下心来。拇指的指甲掐进发凉的食指指尖,她觉得自己难有勇气再在他手心里写下去了,浅一抿唇,檀口轻动无声:“臣妾去取纸笔。”
☆、67化解
霍祁只皱了皱眉,没说什么,任由席兰薇去取笔墨。
好像泰半的时日里,在霍祁手中写下字句时,都带着些许算计。那日高烧时说出的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更是费力练了许多时日。
唯这一次,席兰薇在备纸笔间,心前所未有地安静了下来。倏尔间轻松了许多,这份轻松让她禁不住地生了些许笑意。
将笔、墨、纸、砚一样样搁在案上,席兰薇正坐下去,执起笔来轻蘸墨汁,看着那原本洗涮得干净的白色笔头浸上黑色,眉心忽地一蹙,又有些顾虑像墨汁浸笔一样浸上心头。
要怎么说,才能让他……不会生气?
一时间,在乎的全然不是他生气带来的后果,席兰薇满心心思十分简单,只是不想他生气而已。
认认真真地思量了须臾,手中狼毫终于落下,沉气静书下去,运力均匀:“多谢陛下。臣妾确是早疑有人在药中动手脚,并知那人是谁,一直未言,是为将计就计牵出背后主使。臣妾自知一年来陛下为臣妾担忧颇多,不敢自伤,是以那药……”她手上一停,扣在笔杆上的食指紧了一紧,又继续写下去,“臣妾不曾喝过。”
霍祁陡然一愣,目光凝在她写下的最后六个字上。寂静了许久,他终于看向她,目不转睛地审视着,末了一声发沉的低笑:“那日……”
深深吸气,席兰薇眼帘抬起,明眸与他对视着,提笔再写,没有再去看字迹如何,生怕低头一看,就再不敢继续写下去了。
“臣妾骗了陛下。”
她写下的字有些凌乱,分开的笔尖带出的笔迹看着毛躁。霍祁目光投向那句话,面上的笑意荡然无存。
席兰薇悬着一口气,端详着他的神色、观察着细枝末梢的变化,心跳得乱急了,好像连小猫都有所感受,睡得不再安稳,抬起头来望了一望她:“喵——”
“你还是信不过朕。”他淡声道。说着,眼底复又凝起笑意来,却只是那看上去很是单薄的一分,再也漫不开来,“就算朕什么都跟你说了,你也还是信不过。”
席兰薇低下头,回避着他的目光。
他干笑了一声,继而便是长久的沉寂,好像万物都被刚刚刮过的秋风带去了生机,好像整个世界都被抽空了。
“唔,也不怨你……”他思忖着说,顿了一顿,又干笑了一声,短舒了一口气,“从一开始,就只是朕觉得喜欢你而已,倒是疏忽了……你有没有同样的心思。”
她一怔,他轻一笑:“所以这些日子,倒是难为你了。明明是朕一厢情愿,却迫得你每天笑脸相迎。”
他一壁平静地说着,一壁又禁不住地沁出笑声来。忽然觉得自己这阵子都当真是疯魔了,究竟是存的什么心思……一心想对她好也还罢了,又干什么觉得她什么都好。
也许早该知道,她唯一无可置疑的,只是比旁的宫嫔生得更美一些,也更聪明一点,其他没什么不同的。
她们会有算计,她也会,就算他一心待她好她也还是会。
眼前的白纸黑字仿若利刃划个不停,直刺得双眼疼痛,甚至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