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
机舱自下而上,重声掀开,外头的日光与热浪潮涌灌入。
厉坤戴着墨镜,依然被刺得遮了遮眼睛。李碧山与他先下飞机,地表温度穿透鞋底,滚烫逼人。
舱外,黑色特战车两辆并行,车头两端竖立中国国旗,白色英文在车身侧面,是方方正正的——
。
厉坤一行人,从头盔到作战靴,全为黑色,只右手臂上方统一标志:国旗徽章,是唯一一抹庄重的红。
林德手持枪械,在身后小声问:“哥,这是哪?”
厉坤沉声:“乍得共和国。”
———
杏城。
公司大年三十这天还要上班,规定虽如此,但领导通融,员工基本都提前放假了。迎晨作为中层,站好最后一班岗。
这日,趁着人少,迎晨主动去找许伟城,决定开诚布公地再谈一次。
落座后,迎晨先是诚恳道歉:“许董,上次是我说话不分轻重,态度失礼,承蒙您数月来的照顾,这件事情上,是我方式有误。”
许伟城颔首,双手交叠在桌面,“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但是,公司的处理决定,也都是经由董事会讨论同意后的结果。”
迎晨直截了当:“程序无误,流程正规,但,处理意见不公正,不公平,我认为,有失偏颇。”
许伟城看着她,久久不语,但眉眼神态,显然已有不满。
“如果在立项之初,公司有关部门能够对福雨沟金矿的资质审查做到客观、仔细,而不是敷衍了事,让金矿蒙混过关,我也不会带队赴实地进行考察。”
迎晨一字一句,有理有据。
许伟城拧眉:“在审核制度上,我司法审部是没有问题的。”
迎晨笑意平和,直视他,“是吗?没问题?”
她目光太过敏锐,直投人心底,许伟城对视两秒,先行挪开。
“同行七人,死了一个,重伤两个,其余的要么手骨折,要么腿压伤。许董,你知道的,赵明去年才做爸爸,他女儿刚满周岁,妻子没工作,一家老小都靠他生计。”
迎晨客观陈述事实:“将心比心,许董,这个悲剧,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许伟城:“公司已经做出工伤赔偿,我也很痛心,但程序上,我们尽到责任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想要的,只是一个公平结果。”
“金矿负责人已经被捕接受调查。”
“始作俑者和帮凶一样可恨。”
迎晨始终冷静,这个态度,彻底惹恼了许伟城,他按压桌面,扬高声音:“迎部长,你也是管理层的一员,希望你能支持董事会的一切决定。在员工中宣扬正面形象,做出表率。”
迎晨起身,望着许伟城的眼睛,淡然道:“天灾是命数,人祸是劫难,受伤可以痊愈,死了的人,就再也没法活过来了——谁有理,我就替谁说话。”
“许董,我以当事人的身份,向您郑重提出申请,请务必实事求是,做到公平公正。如果公司做不到,我会整理材料,往上级部门反映。”
语毕,迎晨轻推座椅,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
许伟城脸色铁青,一口气梗在心口,偏偏不得发作。
———
除夕之夜,街上气氛颇为喜庆,迎晨提早半小时下班,路上,难得的不堵车。
她开得慢,偶尔看几眼路边的大红灯笼,路灯上悬挂的中国结,吃过年饭的家庭,已开始出门放烟花。
到了大院门口,执勤站岗的小战士对她敬礼。
迎晨冲人笑笑,从储物格里拿出两袋糖,然后推门下车,走过去往他怀里一塞,“给。”
小战士正经极了,慌忙推辞,“不要不要不要。”
迎晨和气,“没事儿,不收你钱。”
小战士红扑着脸,拽紧了,憋着不敢说话。
迎晨摆摆手,“新年快乐。”然后坐回了车里。
一进家门,肉香味扑鼻而来。
迎璟正在摆碗筷,见着人,笑着冲厨房喊:“爸妈,姐回来了。”
迎义章今日亲自掌厨,崔静淑在边上帮忙打下手,两人配合默契,锅里的糖醋鱼上色极佳。迎晨脱了外套,抖下一肩风雪,然后进去帮忙。
崔静淑把人给推了出来:“坐坐坐,油烟重,小璟,桃儿呢?给你姐姐切两个。”
年头年尾,守的就是一个岁岁平安。
人间最难得的,就是温柔的烟火气。
年夜饭极其丰盛,迎晨给迎义章倒酒,“爸,今天我陪您喝个痛快。”
迎义章笑着颔首,心情颇好。
崔静淑紧张地盯着瓷杯,不停唤道:“够了够了,一点点就行,晨晨要少喝点。”
迎义章出言:“没关系,她是能喝酒的人,让她尽回兴。”
迎晨爽快起身,双手托着杯底,“爸,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然后仰头,一口入喉利利索索。
迎义章直点头,“爸爸也希望你,来年工作顺利,越来越好。”
有了个开幕,接下来便是其乐融融。
迎晨与崔静淑依然没有太多交流,但气氛尚算平和,崔静淑心里是知足与感激的。
年夜饭的尾声,迎义章给迎晨和迎璟俩姐弟,每人发了个吉利红包。是用红纸自己糊的,再以饭粒粘住封口,非常传统。
迎晨、迎璟:“谢谢爸爸。”
后来,迎晨时不时地看手机,拿起又放下,解锁再熄屏。
迎璟心细,小声问:“等他吗?”
迎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