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隔了这么久的窗户纸眼看着就能戳破,她有心思避,霍洹可没心思同样向后退了。低笑一声再度提步走向她,步子在决然间却添了些力度,吓得她退得更慌更快了些,他一见,也不停脚,随着她加快了步子。七八步而已,云婵就已被逼到了墙边,听得她一声轻呼,霍洹瞅了瞅她,索性将右手支在了墙上。
两人已离得近得不能再近。
云婵心中惊慌不已,使劲地向后缩着,霍洹就这么气定神闲地瞧着她:“要不你钻墙里去?”
“我……陛下……”云婵老实了,仍死抵着墙壁,颤颤巍巍道,“陛下干什么……”
“什么时候的事?”霍洹眉眼带笑,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而后又问得更明白了些,“你什么时候有的这个心思?”
……居然是在问这个?!
云婵一边心底抱怨“哪有这么问的”,一边彻底结巴了:“臣臣臣……”
“臣”了半天都没把“女”字说出来,霍洹的笑容变得无奈了些,一颔首:“好吧,不问了。”
不问就好、不问就好……
云婵如蒙大赦地刚缓了口气,就听到霍洹又道:“那你那心上人呢?放下了?”
“……”云婵重新僵住。
“嗯……小婵。”霍洹正了色,手离开墙壁、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续说,“能不能告诉我那人是谁?我没有别的意思、更不会找他的麻烦,只是……实在好奇。”
好……好奇……
云婵在他的目光下,心跳快到了极点,不知怎么解这个围。但是很快,又意外地平静了下去。她抬了抬眸,复又低下去,虽觉窘迫,终于还是鼓足勇气说了出来:“那个人……那个人是陛下啊……”
“……什么?”霍洹大感意外,仔细回忆一番,还是不信,重复着她从前描述“那人”的话说,“你需要‘他’时,‘他’总在?”
他分明觉得自己护她远远不够。
“对啊……”云婵重重地点点头,明眸清澈,“臣女在长乐宫受责时,陛下来了;回家那一次……原是要受皇太后训斥,也是陛下……”
是他着意走了一遭,替她挡下了这事。若不然,她就要当着全家的面挨这个训斥,即便是一家人,总也是面子上不好看的。
“……你指的是这些?”霍洹显出恍悟神色,云婵再度点头:“是……还有、还有玉佩……”
她深吸了一口气,咬了一咬嘴唇,手抚在胸前的玉佩上,衔起了点笑意,缓缓言道:“这不是臣女之前那块,多谢陛下费心……竟做了块一模一样的,半点差别也没用。”
“真会说话。”他嗤笑了一声,而后淡声挑刺,“若是一模一样,你怎么看得出不是之前那块?”
“当真一模一样!”云婵笃定道,目光坚定得好像要是要做一件类似于剑指赫契之类的大事,“只是……臣女从前那块磕了道裂纹,总不能是愈合了……”
“……”霍洹闷了会儿,“哦……”
“嗯……”云婵接了一声。
“哦……”霍洹又应了一次,好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似的,静了好半天才又说出话来,“所以我……今日袭氏虽是那般,但我当真没……”
没对她起什么心!
云婵抬头望向他,笑吟吟地端详了半天,稍耸了肩一点头:“那陛下那日说的‘心上人’是……”后两个字哑在了嘴里,她动着口型问他:我么?
“……小婵。”霍洹的神色变得悲戚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赫契人当真不是嫌你笨?我那日说得多明白……”
除却没指名道姓地说那姑娘“姓云单名一个婵字”,其余能说的细节他都说到了。觉得她也许会因为没有“指名道姓”而有些许不确信,但没想到……不确信到这个份上?!
霍洹一叹:“是你。”
相视而立,一个微颔着首,目光温和、笑意深浸,一个稍抬着头,满面惊喜、眉眼带笑。如此相顾无言了一会儿,云婵的笑容忽地明艳了。
好像尚有点克制,笑声沁出了一声又立即顿住,静了短短一瞬,又是一声。
这个样子看得霍洹好笑,抬了手在她脸上轻一捏,诚恳道:“笑起来很好看,忍什么忍?”
云婵便忍不住了,“嗤”地一声猛笑出来,双颊也红得像是添了胭脂。
下一刻,他抽了一册书卷起来敲在她额上,板起脸说:“不许笑了,找想看的取走,回宣室殿用膳。”
“喔。”云婵乖乖地应下,立刻就去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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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宣室殿时,恰见袭亦茹候在殿门口。
换了身“正常”些的衣服,规规矩矩地站在长阶下候着。没有带宫人同来,自己拎着一只食盒。远远地瞧见二人便赢了过来,盈盈一福,柔声问安:“陛下大安,锦宁长公主安。”
在霍洹道了“可”之后,云婵浅欠了身算是还礼。二人并没有走得太近,更没有显出什么亲密来。就算二人间已说破,还是要暂且瞒着旁人,霍洹与云婵皆很清楚。
“既然袭姑娘有事拜见,臣女先告退了。”云婵说着,低眉顺眼地一福。霍洹笑道:“恰是午膳的时候,先一并用膳吧。”
并没有太多关切,云婵便不推辞地应了声“诺”,倒是袭亦茹话更多些,笑吟吟地走近了两步,道:“是,刚好臣女做了几道点心来,是合陛下的口味的,长公主尝尝喜不喜欢?”
这是盛情邀请的口吻,听上去……倒似乎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