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
“我是什么身份?”云婵眼眸一抬,沁出的微光直扫得那女官打了个寒噤。足下轻动,云婵转过身,眉眼低垂着,笑意不减,“臣女让陛下下旨废了位,现下庶民一个,什么身份也没有。但臣女到底住着陛下在外建的宅子、太后您更是陛下的嫡母。这外头这么多禁军瞧着,皇太后您跟臣女生了不快,您以为是丢了谁的脸?”
气氛愈发冷了,虽则这一方有禁军护着,理应气势更盛些,可确实只有云婵一人敢说话。皇太后冷的着她,等着她说完而未插画,直至听完,一声森笑:“你还知道想着陛下的颜面?借你兄长的方便调禁军给自己看家护院,你顾过陛下的颜面?”
“皇太后容禀。”云婵笑容淡淡,“如太后所知,这宅子是陛下下旨修的,禁军在此,也是为陛下‘看家护院’,不是为臣女。不信,臣女给您试试,看这两位百户大人听臣女的不听;再不成,您还可以传兄长来试试,看他们听我兄长的不听。”
不听她的就罢,还连指挥使的命也不听,那就只能奉的是圣旨了。
皇太后的面色白了一白,愈发觉得让云婵这般当众僵住颜面大损。眼色一递,随来的宦官便上了前,她低沉道:“带云氏回宫问话。”
此话一出,瞬间便激得眼前刀剑相向了。
恰值晌午,又是个晴好的天,绣春刀映出的光线直弄得云婵也惊了一惊。那几个宦官愕然止步,望着看看眼前明晃晃的刀刃又看看皇太后,不知所措。
“云氏你敢……”
“太后。”云婵压过了她的声音,“臣女说了,臣女现在庶民一个——论起来连这一声‘臣女’都不敢再称。两位百户大人不是奉臣女的命行事,太后若非要带臣女回宫,臣女愿意和太后回去,这两位大人答不答应可不是臣女能左右的。”
太后怒极,猛地上前一步,指着云婵斥道:“仗势欺人的东西,哀家好歹还是皇太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太后此言就谬了。”云婵轻笑一声截了她的话,“这是臣女的住处,太后要带臣女走而不得,便在臣女家门口指责臣女‘仗势欺人’?至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说……”
她稍稍吸了口气,感受着初冬的气息将心头沁得微凉,缓步踱上前去,在离皇太后只余两步的地方停下,用不传六耳的低音轻缓道:“臣女以为这天下姓霍,大夏如何都是陛下说了算,他的私宅更是。皇太后觉得呢?”
“你……”皇太后一噎,怔怔地望着她,纵不甘心也无话可驳。大概就算是冯家鼎盛之时,她也不敢直言天下姓冯,何况今时已非往日。
“太后既然不打算进去坐坐,臣女也就不强留了。”云婵抿笑,颔下首盈盈一福,“太后自己多保重。识时务者为俊杰,臣女相信皇太后您不会蠢到去找兄长的麻烦。”
说罢不再多做理会,云婵转过身去,不疾不徐地回了府。不用多担心外面还会出什么事,就算她是皇太后,也不能随意动守在此处的禁军。
木门在背后阖上时发出的声音沉而重,“咣”地一声关死了。方才还冷静从容的云婵立时脱了力,及时扶住了白萱的手才没栽倒。手一使力,方觉手心里一片冷汗滑滑腻腻:“吓死我了……”
“……”白萱和白芷一边一个,一边扶她,一边哭笑不得,“瞧着小姐方才气势足足的,合着也怕……”
“那是皇太后啊……”云婵缓着气,借着二人的力重新站稳了,好生回了一阵子神,一咬牙,“没事了。白芷去吩咐备膳吧,饿了。”
“……诺。”白芷忍着笑福身应下,向后退了两步,转身走了。
.
很快就有人前来布膳,却未见白芷回来,云婵也不问。
直至用完午膳,白萱朝门外望了一望,压了声道:“小姐,奴婢瞧着,那白芷姑娘……有点怪。”
云婵羽睫轻一抬:“怎么怪了?”
“方才……方才她去厨房吩咐完传膳,就冲着那小楼去了。”白萱轻轻道,“就是咱们早上去见……夫人的那小楼。”
“她自然是要去的。”云婵一哂,曼声解释道,“你没听见夫人怎么跟我说的?说让我不必向皇太后示弱。那可不单是一句叮嘱,她想知道我会怎么应付,自会有人去向她回话的。”
白萱闻言一讶,惊了一惊,又说:“那……小姐方才回来时怕成那样……”
“那倒不要紧。”云婵抿唇浅笑,“总归人前不示弱就是了,人后我害怕,也不碍什么事。”她抬眸,清亮的目光在白萱面上一划而过,又道,“她对皇太后会如何不示弱我并不知道,可我若太强势……万一让她觉得我比她还要强势一些,你当就是好事么?”
婆媳到底不是母女,徐氏就是待她再亲昵,这层关系她也知道。是以纵使徐氏要她不示弱,她也不敢一强到底,深一步得罪皇太后无妨,让徐氏皱了眉头就不好了。
“还有,你日后待白芷客气些。”云婵沉吟道,“嗯……也不必刻意如何,总之别欺负她就是。”
“……自不会欺负她的。”白萱说得真心实意,这两日和白芷处得和睦,当然没想过“欺负她”。顿了一顿,觑着云婵的神色,又道,“小姐怎么了?突然叮嘱这个……”
“没什么。”云婵回思着徐氏的话,忖度着这里头的关系。想了又想,一时尚不敢确定白芷是怎样的地位,有点不安;转念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