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里明明有我。”
罗绮固执地摇头,一支珠钗从如鸦似墨的青丝里落了下来,砸在他的手背,她才看到他手背上狰狞如狼牙的伤痕,心酸地低下头,她强撑着一口气道:“我只是为了,让你不扰乱昨夜王爷的事。”
“你再维护他一句,你信不信我把恭王的消息卖给睿王?”他只能出此下策,威胁她。他不想再从她嘴里听到那个人一句好话。
也就是如此,罗绮倏忽抬起头,眸含水色,“莫玉麒,你不要做这种卑鄙的事,我会看不起你。”
她眼角的泪让他怔忪着后退,满是震惊地看着她。
两个人对视了许久,最终,他笑了起来,“好,算我没来过。你放心,我不会坏了太子大事,自然不会动他。你放心,你放心……”
他转过身,那宽阔的背影竟被风扫出一股凄怆和萧索。
罗绮无力地靠住门框,嘶声地捂住了唇。
莫玉麒早知道白慕熙如今已然到了上京城外,但非常时期,他暂且不能去迎见太子,否则恐会曝露行踪,此前白慕熙曾写信送入魏太师府。魏太师德高望重,虽然已年过花甲,退隐官场,但他毕竟是两朝旧臣,门下桃李无数,曾先后教过柳将军、恭王和太子,睿王恐难不将手伸入魏府作歹,因而白慕熙写了那封信,是给魏太师之子魏赦所看。
魏赦早些年在兵部领了一队人马,但后来为皇帝所忌惮,魏太师瞧出了皇帝心意,便让魏赦主动将兵权还给了皇帝。
新帝登基之后,对魏府暂且没有任何处置,不知是有心忽视,还是暗藏后招。
但睿王抢夺来的江山,毕竟不稳,人心惶惶者甚,不服不敬者众。
新帝正在中宫与皇后饮茶,忽闻殿外传来消息,传书交到了手中,新帝的眼色一动,似怒火滔天,皇后问:“怎么了?”
新帝沉怒道:“一帮废物,连群刁民都镇不住。”
这么多年,白慕熙凭借太子之势,在各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脉络网,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人在衡阳时,各地异动便已经纷纷窜了起来,睿王只能打开关塞,放任西来商客入境,叫人乔装改扮,一路南下,顺道将衡阳冲个鱼龙混杂,叫白慕熙难以抽身应敌。
但新帝怎么也没想到的一点,就是他这个“先太子”已经死了,却能在民间激起如此大的反响,永州、荆州、衡阳三地,率先有刁民自发组兵反叛,虽难说没有白慕熙幕后推动,但睿王也通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道理,这群人夺而杀官,大肆宣扬他这个帝位来路不正,若是天下人都如此看他,这个帝位,便无论如何也做得不稳。
根基一旦不稳,便给人可乘之机。先前打退的突厥人,又贼心不死,在北境闹事。北方春旱甚重,饿殍遍野,突厥人是铁了心,一鼓作气要攻下河套,拿下沃土拿到粮食,以养万民。
新帝无奈,只能将十万兵力部署在黄河岸上,先抵御外患,再徐徐图之。
皇后也是聪慧人,单听新帝的口吻,便晓得此次不是小事,定是有百姓作乱。她原本便觉得新帝这皇位得来不正,无论如何,也不该对皇帝公公做那等犯上不孝的事,那是大罪。可是她更晓得自己丈夫的野心,无论如何,那位“先太子”是不能回来同他争夺皇位的,为了这个,新帝可以付出任何惨痛的代价。
新帝皱眉道:“皇后,你觉得,朕该如何做?”
皇后摇摇头,道:“臣妾只读过几年私塾,只知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新帝冷冷一哼,“朕重视万民,可这刁民可曾拿朕当君?他们既然不忠,朕何须仁慈?朕带兵平定北患,靠的从来不是仁义慈悲。”
可那是突厥人,突厥人同你的子民,那是截然不同的啊。皇后暗暗咬住了贝齿。
新帝的众兵把守在黄河之上,此时在上京,唯独禁卫军和手中的私兵可以调遣,荆州和衡阳,已经完全被暴民所控,新帝无法差遣,给附近几座城池的州官下了死命令,然而数日之后收到回音,城中也有乱民反叛迹象,他们正带兵镇压,实在无闲分兵再支援荆州及衡阳,短短数日,连永州也被百姓所控。
但不作为,只能让刁民气焰更盛,新帝只能再拨了兵力前往荆州压制。
柳行素用酒提子舀了一勺清酒,在山中别院,春红千林,桃花深处的一座屋蓬里,用新采的花酿了蜜,在卧房里烧一烧,还是能蒸出仲春的馥郁。
梅先生总算是心愿得偿,喝上了木樨清露,柳行素不会品酒,但也迫切地想知道,白慕熙的手艺怎么样。天下人都说好,那也可能是奉承,而梅先生不会奉承,他的话才可信一些。
梅先生闭上眼细细一品,唇齿之间余香袅袅,他搓了搓手笑道:“总算不辜负了这些木樨花,香醇全在酒中了,那些年我教给他的酒方,还算是听进去了的。”
说起来,皇后酿酒的手艺,最早也是得自他的亲传,可惜他没有来得及喝上一坛,后来那些酒便全入了皇帝的肚腹之中,譬如牛嚼牡丹,焚琴煮鹤,甚是可惜。
柳行素被他说得,端起酒碗深嗅了一口,浓烈的木樨香和烈酒冲鼻的味道让她柳眉直竖,“我也是个俗人,喝不了这么好的酒。”
“我告诉你个事。”梅先生忽然倾身过来,脸上的笑意却没有褪,“我在衡阳城外的草庐里埋了整座地窖的酒,等你下回到衡阳,便将它挖出来给你夫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