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的力气骤然一松,水犹寒往四下望了望,教众们急忙或别开眼或转过头,低着脑袋继续忙自己的事。她拍拍云婳的背,低声在耳边道:“我先带你回去。”接着打横将她抱起,带回了屋。
走的时候云婳轻轻提了声:“喂,玉……”她想说,还有另一半掉在地上。
可水犹寒却似没有听见那样,抱着她就要回屋。云婳扭着头恋恋不舍盯着地上那半块碎掉的宝玉,眼见自己离它越来越远,小小的绿色光点渐渐消失在视野中,她只能后悔又委屈地收回眼,埋在水犹寒肩头默不作声。
不该摔。云婳觉得自己此刻肠子都快悔青了,她被水犹寒抱进屋,四下无人了第一句问的便是:“那块玉真的是给我的?”
水犹寒将她抱到床上坐下,自己则坐在旁边,轻轻点了点头。
她把手掌摊开,把玉翻过来,唯恐她不信似的又让她看那个“云”字。
云婳是看得再清楚不过,她悔恨地咬了咬牙,蓦地蹭起身。
“你要去哪?”水犹寒几乎是同时问起,下意识跟着立了起来。
“还有一半掉在外面!”云婳满脸泪痕尚没来得及擦,眼眶边缘都是通红的,“我去把它捡回来。”
水犹寒却抢快一步到了门前,把栓锁一拉,扣住了。
她挡在门前回身道:“不要了。”在云婳的错讷中又解释,“已经坏了。”
碎掉的玉佩,哪怕黏好也不再完整。
云婳焉着头又坐回床边,双手扣在一起十指搅弄着,心底悔恨、委屈,又在紧张。
她亲手把自己的玉佩砸掉了……
“我以为,你是不喜欢刻错了的玉佩……”水犹寒把腰间的双鸯佩取下来,摊在掌心看了看。
云婳当日说的“不好”,其实是不想让自己把玉佩送给小锦吧?她小心试着道:“它与我最亲近,要是你不嫌弃……”
话没说完,玉佩就被闯入视线的一只手抓了过去。
云婳吸了一口气,恨恨念道:“水犹寒,玩弄我的感情你很开心是不是。”一边说着,一边把双鸯佩往自己腰上挂,手指还似逗似弄地摸了摸上面两只栩栩如生的鸯鸟。
真是刻得精巧玲珑,惹人疼爱。
“对不起,我……没想过你一直在误会。”水犹寒道,“我把小锦当亲妹妹,于公于私都应该竭我所能护她周全。”
“我以后也会保护你……”她的声音越压越低,“但是不一样……”
云婳逗玉鸯的手收回来,鼻尖还是红的,她佯怒碎骂了句:“臭冰块。”
水犹寒看着她,抿了抿唇下定决心道:“……既然你把玉佩收了,那我便当你答应了。”说着不管她回答什么,先掏出一方手帕去替她擦拭泪痕。
“喂,水犹寒,”云婳麻利把手帕拿到自己手里揩了把脸,狐疑望着她道:“你不会是在安慰我吧?”她至今将信将疑,小心翼翼辨别着真与幻。
太珍贵的东西从天而降,反而不敢让人去轻易触碰。唯恐满怀欣喜一接下,便化作泡影徒留一场虚幻美梦。
水犹寒被她问得怔了怔,出神思忖着,似乎也觉得事情并不够妥当。
云婳看她迟疑,下意识握紧了已经挂上自己腰间的玉佩,牢牢攥在手里,像地主护着家里最值钱的宝贝怕人觊觎般紧张地摸了好几下,并且防备地盯住了水犹寒。
水犹寒短短的时间内思前想后之下便开始翻起房间里的柜子,随后她在云婳的注目中拿出一个盒子。
这盒子是花梨木做的,表面干净整洁纹路浅细,平时又保管得好不染灰尘,让人看起来崭新养眼。水犹寒把它拿到床前缓缓打开,云婳好奇地盯着被逐渐拉开的隔板,出乎意料在里面看见了几块整整齐齐躺好的金元宝和银元宝。
她狐疑地瞥了眼抱盒子的人,水犹寒不是两袖清风不爱钱财吗?哪来这么多钱,还都藏在一个盒子里?
这些元宝其实都是水犹寒这个月刚得的。以往的水犹寒做事都是不索回报,可从这个月开始教里众人都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点,那就是水护法突然对教主的赏赐来者不拒了。
水犹寒望着盒子里存的元宝,暗暗松了口气,所幸自己多有准备。她把盒子推到云婳跟前,道:“欠小锦的钱我已经还清了,这些是我的积蓄,都交给你保管。”顿了顿又道,“以后的钱,我也会全部上缴。”
云婳被她这副正经模样逗得想笑,却又忍不住鼻子发酸,只觉得心窝被人狠狠戳了一下,软下去再起不来了。
其实这些钱对她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可她把盒子抱在怀里,珍爱着摸了摸:“好了,水犹寒,你成功收买我了。”
她爱抚地摸着宝贝盒子,又突然把它放到一边,指着水犹寒盯住她道:“先警告你啊,以后你要是敢做对不起我的事……”
“天诛地灭。”水犹寒直视她,神色比她还凝重。此时房里却“咕咕——”一阵声音传来,打破了凝肃的气氛。
在水犹寒的疑惑中,云婳难为地舔了下有些干燥的嘴唇,支吾问起:“水犹寒,你们这里……厨子什么时候休息啊?”
“亥时。”她道,总算反应过来,“你没吃饭么?”
的确没有。云婳从晚食前就被阎绮陌急急忙忙催来,赶了半天路,到血莲教又同巫锦交代了不少事情,来来回回折腾几下便过了时辰,眼见现在已是子时有过了。
“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水犹寒见云婳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