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这样,你如果难过,就哭出来好不好……你这样苏星好害怕……小姐小姐……”
抬手摸了摸苏星的发,苏婉之轻声笑笑,没人知道她要多费力才能忍住让自己笑出来。
“傻丫头,我是真的没事,你哭什么哭,就给你小姐我丢脸。”
别哭了,是……没什么好哭的。
她狠狠的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指甲都泛起了骇人的皑白色。
哭泣……无非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在哭也挽回不了任何东西,是她之前太幼稚了。
因为年纪轻,因为自持有父母哥哥的照拂,因为胆子大,就敢肆无忌惮。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第二个苏慎言可以为她牺牲了……
入夜,辗转反侧半晌难以入眠,小心从榻上爬起。
苏婉之摸坐在院子里,握着匕首,把木头跺在身前,对着清冽的月光一下一下的削,每一刀都很用力,几乎是力道万钧。
木头的碎屑飞扬起,堆积在地面,汇成一片。
苏婉之没学过木雕,自然刻的一塌糊涂,一夜的工夫只能勉强成型。
从粗糙到扎手的木料上能不怎么清楚的分辨出这是个人形,椭圆的头,细长的身子和胳膊腿,拂去上面的木屑,最后苏婉之找了一张红纸,写上之前打听过的姬恪的生辰八字,贴在木质人形的头上,而抱着这块木料,后插在院子边一个木桩上。
擦擦手,摸出苏星带来的珠宝盒里的银簪。
苏婉之对着那个木质的人形比划了几下,夜色里并不看得清晰,但是她就那么果断而凶狠的一投,银簪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嗖的一声直中了人形的正中。
苏婉之又接连几投,根根正中红心,人形被插得犹如刺猬一般。
把所有的银簪全部射出,苏婉之长舒一口气,把眼前丑陋粗糙还插满银簪的人形想象成杀千刀的姬恪,她的心里忽然就浮上一丝安抚的情绪。
希望……姬恪以后最好没有可能落进她的手里。
翌日清晨,苏婉之回笼觉还未睡足,小师弟容沂就咚咚咚敲起了院门。
“师姐,师姐……”
苏婉之被吵得翻来覆去,双眼翳翳根本睁不开眸,等了半天也不见苏星去开门,只得披上外袍,自己开门。
刚一开,就听见容沂连珠炮似的对苏婉之说:“师姐师姐,我……今天第一次去校场练习,你可以去看么?”
苏婉之迷离着双眼,背脊微驼,口气恹恹:“你叫苏星陪你去吧,我没兴趣。”
“可是,师姐……”
容沂睁大了眼睛,满满是委屈和哀求:“年前都是苏师兄和那个姓计的比,几乎都是平分秋色,这次轮到我了……我怕……我怕落了师傅和苏师兄了名声……”
“苏……我哥?”
“嗯。”
十指顺了顺凌乱的发,苏婉之轻吐气,又揉了揉太阳穴,掩藏住眼脸下的黑眼圈,道:“好吧,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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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殿下,你怎么了?”
“我没事。”
姬恪皱眉,挥开其徐的手,方才转醒的一刻莫名其妙觉得浑身淡淡的酸疼,但身上又并无伤痕。
想了会,仍未想通。
看看阴霾的天色和堆积成朵似乎压境而过的乌云,姬恪只得归结于旧疾发作。
不过……看样子,的确是要变天了。
三一章
清晨的光线并不明晰,落在苏婉之的眼帘上,是蒙然的光晕,并不强烈,依然让她的眼睛淡淡刺痛,几乎睁不开眼。
摇了摇头,苏婉之让自己稍微清醒一些。
挤出笑容,她拍了拍容沂的头:“可别输了。”
容沂挠挠头,又抿了抿唇,最后狠狠点头,扭头朝人群里走去,并没有发现苏婉之过分苍白的面色。
祁山的校场建在祁山中的一个峡谷地带,两侧环山林立,校场四周摆满了兵器架。
校场上已经满是祁山弟子,乌压压一片的弟子常服,蓝衫青衫不一而足,但队列极其整齐,甚至不输北周正规军列。
苏婉之站在一侧,没什么精神的席地而坐。
地面很凉,从□蔓延至大脑,却恰好让她不至于沉眠。
抬起眼,逆着光正好看见那边的景象。
站在最前主事的是计蒙,边上站着个中年男子,看年龄大约是祁山师叔辈的,再后便是祁山大片大片的弟子了。
在计蒙的指示下,先有一排十名弟子上前演习。
拳脚舞动虎虎生威,苏婉之看得昏昏欲睡,眼皮也一直跳动。
一个时辰以后,终于全部演习结束,轮到弟子单独比试。
计蒙话音一落,容沂已经出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其余弟子自觉站在了一边,空出中间一大块空地,只余下计蒙和容沂二人。
计蒙微笑接受,从边上的兵器架上随手取下一柄长剑,同时反手把松松束起的发系紧,腿略向一侧跨步,随着这一跨,那微笑也随之收敛,换上认真的神色。
反观容沂,他拿的是他惯用的大刀,背手将刀背架在肩上,容沂脸色一肃,扎起马步,暗自蓄力,袍角无风自舞,整个人都浑似一把敦厚的利刀。
没料到容沂真打起来也挺有气势的。
苏婉之唇角勾了勾,若是苏慎言站在那里……
按着眉心,掩盖住瞬息痛苦的神色,苏婉之深深吸了一口气,把那些翻滚的情绪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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