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高声道:“皇帝诏曰:江阴徐家之女素波出身名门,品性贤淑,姿容出众,封为胶东王妃。钦此。”言毕,将明黄的圣旨放在徐宁的手中,拱手笑道:“恭喜恭喜呀!”
素波很久没有回过神来,她只记得绿衣人的笑脸、徐叔父的震惊、陈秋海的尴尬,然后福儿和寿儿扶着她回了房,“小姐太高兴了。”
待她真正清醒过来后,亦不能否认自己是高兴的,毕竟她身边又围了许许多多的人,有薛姐姐、何老太太、陈征事夫人……如果说不满意皇上的旨意,岂不等于找死?但她怎么也不能像徐叔父那样激动得涕泪交加,再三称赞,“天恩浩荡,徐家感激涕零!”因为她果真没有那么感激的。
素波那日在月湖里向胶东王走去,不过是求个生路,虽然也想到有可能因此到胶东王身边,甚至能得了侧妃之位,可胶东王正妃却根本不是她能肖想的。就像何老太太曾经说过的,徐家早已经没落了,就是能成为皇子侧妃都很难,所以皇上下旨封她为胶东王妃,她最大的反应就是吃惊。
到胶东王身边,不过是无奈之举而已。所以对她来说,当了胶东王正妃与侧妃,甚至侍妾并没有多少不同,不过在张慎行威逼之下不得已而已,又是逃开陆辰的唯一办法。吃惊过后,她不喜也不悲,垂下头不言不语,这一招她已经用得很熟了,而且很合用。
此时大家果真都以为她不好意思才低头不语的,何老太太就笑着拉了素波的手说:“虽然害羞,可是丞相夫人那里要先过去的,然后再进宫叩谢天恩。来,我帮你重新梳梳头,再换件衣裳。”
素波这些日子病刚好,只在家里,衣着发式都极简单的,现在何老太太便亲手给她梳了个凌云髻,上面点缀了几样珠花,换了一套浅绿色的曲裾,续衽钩边,在身上围绕了三圈,端丽大方,再用宽大的深绿色丝带系在腰间,笑着端祥道:“皇上果然圣明,我们素波丽质天成,明珠一般的人物,正堪配选为皇子妃。”说着将一件大毛披风替她披在身上,“请陈征事夫人引你去见陆家老夫人吧。”
陈征事夫人一直在一旁打着下手,又笑着将素波夸成了一朵花儿,此时卑躬屈膝地道:“我护着王妃过去,老太太只管放心就是了。”
素波却拉住了何老太太的手,“我要老太太陪着。”
为了自己,老太太得罪了毕老夫人,素波听叔父说这些日子陈征事一直在为难何老先生,就像先前他曾为难叔父一般。每想起此事,素波都是又伤心又无奈,现在突然成了胶东王妃,她才不要陈征事夫人凑上来得了好处呢!
陈征事夫人的笑就僵住了,低声说:“我可是朝廷命妇呢。”
素波就冷哼一声,“我不管什么命妇不命妇的,我就是要何老太太陪着。”
何老太太就笑了,她这么大年纪其实早将许多事都看开了,之所以与毕老夫人生气是实在看不过眼,明明素波在相府里出的事,相府竟能借着权势不负一点责任。还不是看在徐宁因为侄女的名声不好闹出来吗?
陈征事排挤自家老先生,她们老俩口也早商量好了,只待今年年底就搬出去,在外面赁一处房舍摆个字摊谋生。现在感觉到素波对自己的维护,心里就暖暖的,她早知道这个孩子心肠好,因此就笑了,“老太太就陪你去一次。”正好看看毕老夫人听了圣旨之后的嘴脸。
当初相府不将事情瞒下去,直接禀报皇上再封赏下来多体面,徐家也能领相府的情。可现在呢,徐家已经灰了心,而皇家呢,简直就是一记耳光甩向相府的感觉,丝毫颜面都不给。
此时素波心里也乱糟糟地想了许多。成为胶东王妃,还真出乎她的意料,但是叔父把这当成徐家的荣耀,自己一辈子都会荣华富贵的保障,他是那样的高兴,脸上放出兴奋的光芒,比起他回忆起徐家的旧事时还要开心,只是为此素波便觉得值得了。
再想下去,正妃可比侧妃、侍妾的地位高多了,胶东王什么也不懂,将来整个胶东王府岂不都由自己做主?那样,自己就可以想办法谋算着让胶东王早日就藩,然后带着叔父到一个远离京城的地方过着幸福的生活。如果能这样,可要比与叔父一直寄居陆府要好得多呢。
素波的嘴角不知不觉就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在何老太太的引导下进了陆家内宅。到相府几年了,她还第一次来这里呢,放眼一看,画栋雕梁、湖光山石、花草树木远远又比精舍不知好了多少,就边脚下这条用石子铺的甬道也宽阔得多。
半晌到了一处高大的殿堂前,早有丫头们笑着打开帘子,何老太太在后面轻轻地推了推她,素波便走了进去,就见胶东王木然地坐在一位发如银丝一般的老太太身边,周围环绕着几位夫人小姐。
很显然,这就是毕老夫人了。素波就要上前行礼,银发老太太早已经自座位上起身,反向她作势躬身道:“参见王妃。”
对了,接了圣旨自己就是胶东王妃了,论理身份已经比毕老夫人高贵。素波一时倒为难起来,自己应该怎么办呢?叔父教她的礼仪都是如何给地位高的人行礼,至少也是地位相同的,当然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突然间就飞上梧桐变凤凰了。
何老太太一向把素波当成孙女看待的,因此她不会为了与毕老夫人的不快借着素波来出气,便笑着劝道:“论起来素波已经被封为王妃了,可毕竟也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