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满两杯。两人坐下,空气中飘荡着清淡茶香,在纷纷扰扰的京城之中这份清净实在难得。
颜舜华坐下,嗅了嗅,说:“你现在可真会享受。”她没有忸怩,端起茶品了一口。
东华郡王说:“若还不会享受,岂不是白回来一次。”
颜舜华说:“你说得也对。”
这是释静捧着点心进来了,他身法巧,一个人捧了五盘,脚步还十分稳健。他把点心放下,没说什么,又一溜烟跑了。颜舜华和东华郡王就着茶点闲谈,不知不觉竟到了午后。
颜舜华让人去安顿好自己的护院,留下用了顿斋饭,才继续去忙活骆宜修交待的事。
颜舜华前脚一走,圆空大师后脚就过来了。他一张口就说:“殿下,此女不凡!贵不可言的命格啊!”
东华郡王一笑。这一点他当然知道。当初颜舜华可是成了皇后……
想到当初的事,东华郡王神色暗了暗。他说:“我不信命。”若是命由天定,那老天为什么又让他们回来呢?
圆空大师知晓东华郡王是心志坚定之人,也没再多说,只想着以后要好好留心一下刚才那年仅七八岁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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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舜华在城外绕了一圈,心里把京城内外的布防都记得一清二楚。几年之后,会有人拿着京城布防图去交换荣华富贵。这样坚固的城墙,会被人里应外合,轻轻松松攻陷。原该拼死守着它的人在敌军临城之前弃城而去,原该早早远离京城避祸的人却杀了回城,一力将鞑人驱逐出城。
既然顾成晁不愿守着,那这天下又何必交到他手上去?颜舜华的好心情蓦然消散。这个时候顾成晁应该差不多闯祸被废了,小皇子还小,顾衍暂时不会立新的太子。
正想着,颜舜华就看到熊汉从官道上骑马而来,这位大统领神色匆匆,似乎碰着了什么要紧事。颜舜华眉头一动,也跟着回了城,带着这大半天跑下来的成果去见骆宜修。
骆宜修见了颜舜华,叹了口气,说道:“出事了。”真的出事了,顾成晁遣人去建温泉庄子,结果占了周围大批良田,逼得那边的人闹起事来。今年收成不好,百姓生活本就不好过,这事就成了引子,引得西边起了乱事。
颜舜华记得当初也有这些事。只是当时她才七岁,不太懂这些事情,顾成晁又在她面前流露少有的痛苦与软弱,她也就帮着顾成晁求情和复位。如今再听到这些消息,颜舜华觉得自己从前真是眼瞎目盲,什么都看不清。这可都是人命啊!
百姓是最容易满足的,只有吃饱穿暖,他们自然会安心生活。可就是这样简单的要求,却还有人要层层盘剥,将他们勉强果腹的粮食给夺走。眼前没了希望,也没有了退路,他们不反还能怎么样?
颜舜华望着骆宜修。骆宜修神色凝重。光凭此事当然决定不了太子的废立,但今上对太子的不满由来已久,最近太子又有颇多不合宜的举动。经此一事,太子恐怕保不住他的太子之位了。
骆宜修说:“你安心做事,莫要掺和。”
颜舜华点头,与骆宜修说起今冬的修缮工作来。冬天是农闲时候,可天气太冷,不少流民涌到京郊附近,很难救济也很难管理。颜舜华的意识是不发救济,把这些人都集中起来安排一些工作,给他们搭简单的窝棚当住处,也给他们发工钱,既解决了流民的问题,也解决了人手问题。
骆宜修对这个想法很感兴趣,当下就与颜舜华细聊起来。颜舜华在通州已有经验,便将需要注意的事情和没解决的问题说出来向骆宜修讨教。
两人聊得忘了注意别的,竟不知有人悄然靠近。等骆宜修发现站在颜舜华身后的顾衍时,愣了一下,站起来行礼:“圣上。”
顾衍说:“骆卿不必多礼。”他眼含赞许,望向跟着骆宜修起身的颜舜华,“你们很好。”他微服出宫,走了几处,都在暗议太子的废立。到了骆宜修这儿才终于听到有人商谈正事。
颜舜华虽是女儿身,年纪又小,说起修缮工作却头头是道,显然不是第一次经手。这以工代赈的主意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再听颜舜华说起具体的施行细节,越发觉得妙绝。顾衍说:“再细细说说,我想听。”
颜舜华一怔,却见顾衍已施施然落座,并示意他们坐下。颜舜华看向骆宜修。
顾衍一笑:“晚晚,在我面前不须拘谨。我怎么看都觉得骆先生比我凶,怎么你怕我却不怕他?”
骆宜修心中讶异。即使是对自己的儿女,顾衍似乎也从未用这样亲近的语气和他们说话。
颜舜华自然不是怕顾衍。她只是不知该怎么面对顾衍。若是以前,她不仅不会怕顾衍,还会扑进顾衍怀里,炫耀般把自己的想法全都说出来——从来不会管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有多稚嫩。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初生牛犊不怕虎?
颜舜华抬眼望向顾衍,对上了顾衍温和的双眼。一直到病逝,顾衍对她都极好,即使到后来对所有人都产生了怀疑,她也从不曾怀疑顾衍,因为这个人在她最软弱、最脆弱的时候把她抱在膝上,成了她最坚固、最安全的后盾。
如果不是她相求,顾衍还会不会复立顾成晁为太子呢?颜舜华心中掠过一丝迷茫。只是顾衍已经在眼前,她来不及思量更多的事,只好打起精神继续商量修缮之事。
若她没记错的话,明年会有一场水淹京城的祸事。水漫上京城之后,不少达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