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颜玉秀也就是有几分见识和急智,总还是个小孩子。没想到,她竟然没有动手,只是慢条斯理地说话施压。
那番话里,何止是有几分见识啊?不知为何,明明是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小丫头,说话时的气度,竟然让他想到那些大家闺秀。
对刘牙婆来说,这番施压,可比挨打还要严重。有白知县的保证,想来刘牙婆的牙婆生意,在这临水镇是做到头了。
听到玉秀说自己是看到她兄妹被欺压才出头时,他不由好笑,小娘子给一顶接一顶地戴高帽,他明知是被利用,还真没法反对。
不论如何,为靖王府赚了好名声,消息传回到府中,他只有好处,可没一丝坏处。这样想来,他还真得感谢这小娘子了。
三爷点了点表示赞同玉秀的话,对白知县交代,“这位小娘子说得是,白知县,你要秉公啊!”
刘牙婆到此时,回过味来了。
她顾不上面子,扑到了三爷脚下,双手拉住了三爷的裤脚开始哭求,“三爷,民妇有眼不识泰山啊!民妇不是有意冒犯的,求您大人大量,饶了我这有眼无珠的老婆子吧!”
她说得可怜,声音也很可怜。
可惜,所谓楚楚可怜,也先得楚楚,才能让人可怜啊。
三爷看到她那张比男人还像男人的老脸,就先丢了一半同情心。
再一看她老脸上涕泪四溢,那粉都被冲成东一块西一块了,三爷下意识往后躲开一步,生怕她那鼻涕沾到身上。
刘牙婆还想跟着跪走过去,县太爷生怕惹得三爷更不快,对班头使了个眼色。
那班头会意,几步上前,一手捂住了刘牙婆的嘴,一手扭起她胳膊,硬生生就拖离了三尺远。
“三爷,下官先把这恶妇带回县衙,详细审问。”
“唔。”三爷摆摆手,示意快带走。
那班头找东西把刘牙婆的嘴一塞,拖着就走了。
县太爷看人离开了,松了口气,又走近三爷继续赔不是,“三爷,对不住,都是下官疏忽,才让治下有这种恶妇,还劳您老费神,都是下官糊涂。”
三爷指了指玉秀,“白知县,苦主在那呢。”
白知县又看向颜玉秀,犹豫着要不要赔礼,让他一个七品知县,向一个幼龄毛丫头赔礼,好像有点拉不下面子。
颜玉秀当然不会让白知县丢这种脸,民不与官斗,就算她不是临水镇人,但何必惹这种人呢?
她接着三爷的话说道,“县老爷以前也肯定是不知道的,不然怎么会容忍这种恶人。这恶妇也不知是受人挑唆,还是如何,民女刚进城就疯了一样追着我们。还好有惊无险,还让民女遇上了三爷这样的贵人。”
白知县对颜玉秀的这话很满意,不让自己赔礼就行,也顺着她的话称是,又邀请三爷去喝杯酒。
靖王府这管事归心似箭,哪有心思吃他这杯酒,只说身负重任得快些回城,改日再赴约。
白知县失了这个结交靖王府人的机会,暗暗失望,到底不敢勉强,只好告辞回去了。
那管事又请颜玉秀跟自己到了落脚的客栈。
刚才跟玉栋去找人的小厮,已经带着玉栋找到了玉淑和玉梁,还很懂事地请大夫给玉栋看了伤。
玉栋被刘牙婆的随从那一摔一踢,幸好没伤到骨头,那大夫给开了跌打损伤的药,又用药油把玉栋身上的淤伤给揉开了。
小厮让客栈的人给玉栋煎药喝了,又叫了吃食,让他们兄妹三个吃。
可玉栋三个担心玉秀,哪里吃得下啊,就算是年幼的玉梁,也眼巴巴地看着客栈大门,直到看到玉秀走进门,他欢呼一声,跳起来就跑到玉秀身边,紧紧拉住了大姐的手。
玉淑刚才看到玉栋狼狈的样子,生怕玉秀也受伤了,走过来绕着玉秀不住打量。
玉栋看到玉秀进门,松了口气。
“我没事。”玉秀对一脸担心的玉淑说道,又拉住了玉梁的手,“没事,现在没事了,姐在这呢。”
“大姐,还好你没事,哥刚才回来,都有血了。”玉梁哇一声哭了出来。
刚才他一直没哭,现在这放声大哭,倒把玉栋三个吓了一跳。
玉秀连忙搂着安慰,最后,听到玉梁的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原来是饿了.
玉梁摸摸肚子,有点不好意思。
叫来顺的小厮连忙走过来,“这位小公子,快点吃饭吧。”
玉梁第一次被人称为小公子,还没明白过来是跟自己说话,直到玉秀推了推他,他才红着脸低声应了一声,坐到桌边吃起来。
☆、20章闲话打听
玉栋、玉淑和玉梁三哥都饿了,又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好吃的,忍不住猛吃起来。
玉秀已经知道,跟着三爷的两个小厮,一个叫来顺,还有一个叫来福。
这两个人,来福老实,话不多。来顺却是性子跳脱外向,说起话来就滔滔不绝。
他们两个让客栈的厨子送了一桌饭菜,帮玉栋他们每人都盛了饭,自己坐在一边。
玉秀端着米饭,慢条斯理地吃了几口,对来顺说道,“来顺哥,您别叫我弟弟什么公子了,我们兄妹四个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哪是什么公子啊。”
“那怎么行,三爷吩咐了,你揭了悬赏告示,就是我们靖王府的贵客呢。”
“来顺哥,不瞒您说,”玉秀稍稍压低了声音,“您也知道,我那时是被逼急了。还好您和三爷帮忙,把那坏人抓走了,不然,我们就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