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识广,为人又热心公正,在王家村里,是一言九鼎的人物。
二叔公本来在田里整稻田拔草,玉梁哭着跑到田间找他,他连腿上的泥都没来得及洗,就被拖回来。
一路快走,卷起的裤脚管,松落耷拉下来。两只裤脚,一只高一只低。
他一手抓着草帽,走进人圈里,就看到二叔婆一手揽着玉秀,一手揽着玉淑。
那姐妹俩瘦小的身子,依靠在他家老婆子边上,抖得如风中的黄叶。
二叔婆的对面,站着镇上的刘牙婆。
灵武县有三个做人口生意的,这位刘牙婆买人给价最高,名声却是最差的。
无他,因为她只经手买卖童女。她买走的女娃,很多卖到府城的云水楼等处。这些女娃,若是长相出众被选了做瘦马做妾室还好点,若是差点直接就被转卖到青楼,那真是一辈子都毫无指望了。
好人家的女娃,谁舍得送到这种地方去?就算日子过不下去得卖孩子,也只会将孩子卖做丫鬟,至不济哪怕是卖做童养媳呢?
二叔公一看到刘牙婆,就知道玉梁说的话肯定是真的,杨氏,是真想要卖掉玉秀姐妹俩。
杨氏这心,真是太毒了。
刘牙婆看到二叔公,在原地挪了挪脚。她心中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带几个人过来,也不至于她一个人站在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是怎么回事?”二叔公看了一圈,王有财夫妻都不在,看着刘牙婆问了一句。
刘牙婆挨了打,想到这事,也窝了一肚子火,杨氏那个正主又不在,二叔公这一句话问出来,她立时连珠炮一样说起来。
“哎呦,您是族长吧?今儿您村里一个妇人说家里丫头多,要卖掉两个,让我来她家里相看。”
“她说的,她家院子正对一棵老树,家里就两丫头在家,”她说着,朝玉秀姐妹俩努了努嘴,“就是这两丫头吧?我才到他们家院门口,这丫头不知发什么疯,说我偷了她家的鸡,然后……您看看,”刘牙婆指了指自己的脸,“您这村里的人就把我打成这样了。”
“我也不知这算怎么回事,平白被你们村里人给打了。我刘牙婆在灵武县,大家也是知道的,买卖人头也没做过强买强卖的事,要没人找我,我能上门来?”
“我不信。舅母答应过,说不会再动卖我们姐妹的念头的。”玉秀睁大眼看着刘牙婆反驳,声音有些颤抖。
她嘴里说着不信,可那语气听着却是怕得发抖,又说了是“再”,那就是王有财夫妻俩曾动过卖人的念头?
边上众人听着,心里已经信了。杨氏如何对颜家兄妹,大家也都看在眼里。
尤其是住得近的几户,更是悄声议论起平日里,杨氏如何虐待颜家兄妹的事。
刘牙婆看到玉秀正脸,闪过惊讶之色。这十来岁的女娃,一看就是没吃饱饭后饿着了,面色苍白身材瘦弱,可睁大眼睛倔强地看着自己时,一点不让人讨厌,只让人觉得怜惜。
刚才没能细看,此时仔细看看,这两女娃果然姿色上佳,尤其大的这个,难得的姿容啊。
玉秀一看刘牙婆那抹惊讶的神情,心中一惊,当年在云水楼,妈妈说她的一双眼睛剪剪如秋水,动人心魄。
她连忙垂下眼帘,只是走到二叔公面前,哽咽说道,“二叔公,我娘以前常与我们兄妹说起,王家族里兄友弟恭、族里上下齐心。她临终前说,我们兄妹年幼,一是怕我们被人欺负,二是怕我们年幼,见了跛子学歪脚,不学好,才求人送我们过来。”
“舅母平日对我们虽然说不上多好,但舅舅总是我娘的亲哥哥啊……”她说着,就呜呜哭了起来。
孤单无助的哭声,听着声音不大,却比大声哭泣更让人痛惜。
二叔婆这样的年长妇人,心软地也红了眼眶。
二叔公和其他几个老人,听玉秀说族中兄友弟恭这样的话,不自觉地挺了挺背脊,王姓人不多,可在这四邻八乡,却没人敢轻视,凭的,就是王家村里对外齐心协力。
上百年里,也不是没出过祸害自己人的败类,可是,族中第一条就是凡是祸害族人,一律丢进深山去喂豺狼。
杨氏这样,不就是在祸害自己人吗?不过,颜家兄妹能算是王家族人吗?
就在各人沉思中,王有财和颜玉栋扛着锄头回来了。
王有财一见家门口围了人,再一看站着的陌生妇人,心里咯噔一下,杨氏说今天要带牙婆来家里看人……
“秀秀,淑儿……”颜玉栋看玉秀和玉淑头发散乱,生怕他们吃亏了。
玉秀不等他再多说,已经哭着拉住王有财,“舅舅,这人说您和舅母要卖掉我和淑儿,这是真的吗?”
王有财一听果然是这事,心里急了,看看二叔公等几个村老那眼神,连忙摇头,“胡说,谁说的?谁说的……”
他一否认,玉秀几个就看向刘牙婆。
刘牙婆看这样子,自己变成胡说八道的了,也气了,“胡说不胡说,又不是只靠一张嘴。那个说卖女娃的婆娘,正带着个矮胖的女娃,等在村外,等我相看好了,过去跟她谈价钱呢。你们不信,去村口那大路拐角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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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章诱之以利
刘牙婆这话一说,有几个热心的媳妇就想过去看看。
二叔公直接点了一个身材壮实的妇人,“十七家的,你过去看看。要是有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