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邵珩又断断续续想到了一些,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岑栩正坐在床沿看着她,眉眼温润。见她醒来,那张俊美无瑕的脸上有了暖暖的笑意:“醒了?头还疼吗?”
邵珩摇摇头坐起身:“现在什么时辰了?”
岑栩道:“快要午时了。饿不饿,我让人煮了红枣枸杞汤,如今热乎着呢,端来给你喝?”
邵珩轻轻点头,见他天子之尊亲自出去为她端汤,她的心里暖暖的。再想到脑海中回响的那断断续续的记忆,邵珩心头涌上一丝愧疚。
是的,她想起来了。这一次她把上一世发生过的一切全都想起来了。
犹记得附在乔第身体里的第三个年头,她嫁给暴云霆做了妾氏。洞房花烛的那个夜晚,她的灵魂在乔第的身体里苏醒,原以为可以安安静静的睡上一夜,不料卸妆之时暴云霆跌跌撞撞的闯进来。满身酒气,脸颊涨的通红。
那个晚上是她怎么也没有预料到的,也根本无从反抗。
从那以后,暴云霆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歇在她那里,夜夜不得闲。
至于白天的事,邵珩不太记得。毕竟一到天亮,掌控那具身子的便是真正的乔第,而并非是她。
她只隐约知道,暴云霆欣赏乔第的才华,时常与她舞文弄墨,谈诗赋曲。
她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和暴云霆夜夜缠绵的。只记得他后来渐渐对自己温柔起来,有时候一时兴起,会大晚上的带自己出去玩。看塞北不同于长安的另一种繁华。
他偶尔也会带她爬到山上去看日出,看她冻的瑟瑟发抖,他便会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为她取暖。
他们一起吃烤黄羊,一起在冰天雪地里打雪仗,一起手牵手躺在广袤无垠的草地上数天上的星星,讲月里不停砍桂树的吴刚……
而关于这些所有所有的记忆,都只发生在夜晚。
说来也怪,白天暴云霆和乔第相处的也很好,可他们大都是待在房中,从不外出。或许,是因为乔第比她怕冷,喜好安静的缘故吧。
不过她一直不明白,她和乔第白天、夜晚如此截然不同的性情,素来精明睿智的他为何一直不曾发现?或许,是因为一模一样的脸让他不敢多想?
说来也是,她一个丞相和长公主的嫡出女儿如今穿越在乔国公庶女的身上,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记得刚穿越那会儿,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去丞相府见爹娘,结果乔国公府的大门都没出去,就被郭氏给赶了过来,还罚她在祠堂跪了一夜。原因是,她堂堂国公府的姑娘不知自重,大晚上跑出去怕是要私会情郎。
那时候她才懂得,只有晚上才能在乔第身体里苏醒的她,怕是一辈子都无法跟爹娘相认了。也一辈子,都不可能恢复自己郡主的身份。
好在后来嫁了暴云霆,他除了那方面让她有些吃不消以外,对她还算极好。倒让她的一颗心渐渐安定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对暴云霆动了情的,只知道,当她得知自己怀孕的那一刻她高兴的抱着他暖暖的身子一宿都没合眼。
大夫说她体格太弱,如今怀了孩子怕会有损身子。暴云霆劝她别要,她却坚决不肯。这是她们的第一个孩子,怎么能不要呢?她做梦都想赶快把孩子生下来。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孩子终究还是被他给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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捻指间,七月过了大半儿,天气也越发凉了。
邵珩自从上一世的记忆恢复以后便再没有头疼过。只是整个人变得少言寡语了起来。
岑栩看她突然间好似变了一个人,担心的问她发生了什么,她却总是一声不吭的。甚至都不愿意同他说话。
这一日,他刚从碧霄阁里看望邵珩回来,心情郁闷地回了御书房。
一进内殿却见安乐郡主在自己的龙榻上坐着,手里拿着那条蚕丝被。
他的脸顿时阴沉下来,阔步上前将被子夺了过来,脸色阴沉的似要杀人:“谁让你进来的?你在做什么?”
安乐郡主吓了一跳,像受了惊的兔子一般从榻上起来:“表哥,我……”
她捏着被绣花针刺破,此时流着血的手指:“我看你的被子破了,就想帮你缝一下。表哥,我……”
安乐郡主已经很久没见过表哥了,自从谭萝依的事之后他对自己的态度一直淡淡的。她看表哥今日里心情一直不大好,便亲手做了糕点来看他,本意是想借机讨她欢心。恰巧看到榻上的被子居然是破的,便找来了针线想为她缝上。
原以为表哥见她这般贴心一定会消气的,谁曾想……
岑栩看她那般也知道自己方才太过心急吓到她了,到底是舅父唯一的血脉了,他并不想太苛待她。稍稍缓和了语气道:“这被子材料罕见,你缝不了,不必麻烦了。朕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出去。”
听着他不带一丝感情的话,安乐郡主的心很是酸涩。眼眶红红的,里面有晶莹剔透的泪水流出来。
默默从御书房里出来,她突然觉得自己在这皇宫里越来越孤独了。当初觉得至少还有凤姨在她身边,可如今,连凤姨都没了。
更让她不愿相信的是,连凤姨都在利用她。
她觉得自己这一生也算够悲哀了。
她堂堂侯府嫡女流落民间十几年,如今好容易被表哥接回来,又哪里过上了什么好日子?在表哥心里,她怕是连浔阳郡主的一根头发丝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