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
这是他的错,全都是他的错。他所拥有的美好,其实都是被他亲手断去了。
乐远岑能够感受到黄药师身上几乎是再也压抑不住的伤痛。
曲灵风的死亡也许早在猜测之中,但他的死因才更给了黄药师当头一棒。他的箫声之中充斥着悲伤,仿佛大海也伤心地波涛汹涌,久久无法平静。
然而,乐远岑知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大海实则无情,它不会承载那么多的悲痛,随波追流之间,所有的伤心都会淡去。
一曲终了,斜阳余晖照在了墓碑上。
黄药师终是放下了玉箫,他沉默了很久才侧身问到,“乐山,你一定要再出海吗?”
乐远岑对上了黄药师的眼神。
不过一瞬,她垂下了目光。对她而言,结局已经没有选择了,离开是唯一的路。
“黄固,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第28章
太迟了,是的,一切都太迟了。
黄药师闻言紧握住玉箫,当他终究再也忍不住问出了这句话,实则早就猜到了可能的回答。乐远岑不会回头,他又何尝能够回头。
如果提早二十五年问这个问题,也许他会忍不住随着乐远岑出海。如果在云南守孝时寄出了书信,也许他不会收下曲灵风为徒,不必让曲灵风痛苦而死。
如果在辞别王重阳的那一天,他坚持随着乐远岑去西域走一遭,乐远岑只怕也不会拒绝到底。如果两人第一次在桃花岛分别时,他陪着乐远岑一同去了临安皇宫,所有的一切都会不同。
可是,没有如果。
当年,他绝不可能做出那些选择。有的人一直都藏在心底,但也只能留在心底,因为他不甘居于人下。
为什么他会娶冯蘅为妻,当然是因为深深的喜欢。喜欢并非没有原因,因为冯蘅的秀丽绝伦、冰雪聪明、温柔雅驯,这样的女子如何不让人喜欢。
如果仅是从这些方面而言,乐远岑实则在冯蘅之上,但是两人有一处天壤之别,冯蘅心里全是他,乐远岑心里装着一片广阔的天地。
冯蘅从来都是以他为重,乐远岑不管表现地再怎么温和,笑里藏刀地时不时就能让他痛一痛。依照他的性格,不喜别人违逆自己的心意,根本不必多想会做出何种选择。
他不会为了谁改变。直到那些鲜血与死亡让他痛到无以复加,直到时光残忍地带走了他拥有的美好。
黄药师收敛了复杂无比的情绪,他平静地问到,“你曾说出海是为了找一位老朋友,那你找到了吗?”
乐远岑点了点头,神雕在襄阳城外的山谷中静养,不知要修养多久,但是能渡过了一次雷劫之灾,也就有可能在某日羽化为妖。她能为神雕做的至多也就是助它谋得一线生机,将来会如何,说到底都是把握在各自手中。
“你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些来了,那倒不如去找找你其他的徒弟。或者再收一两个徒弟,能够真的传承你衣钵的徒弟。”
乐远岑没打算将其中因由说清楚,只因有些事情迟了就是迟了。
如果错失了一段情缘也不是一个人的过错,她认识黄药师的第一天就知道他的性格,也确实不喜欢黄药师性格里的固执与不够宽和。
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彼时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哪有闲工夫去改变另一个人。落子无悔,时至今日,她并没有觉得丝毫遗憾。
黄药师见乐远岑不愿多谈,他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因为乐远岑说得很对,他更该关心的是其余的几个徒弟去了哪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等到处理了这些旧事,他应该再收一两个徒弟,这次要好好教导他们。
就像是不曾出现过两人间的那番问答一般,黄药师说起了之后的安排,“丐帮的消息最为灵通。我想去丐帮走一次,找洪七公帮忙打探一下他们可能在哪里。”
乐远岑本来想要前往终南山了,可她却意外地得知了完颜康的秘密。现在可以肯定丘处机收完颜康为徒,必然与那一场郭杨两家的杀身之祸有关,也就难说是否还有后续。丘处机收下这个徒弟,会否对完颜康也别有所图。
完颜洪烈也是个奇怪的人,他有着皇室的出生背景,本人是野心勃勃,他怎么认识了包惜弱,又竟然是深情到了此般地步?
已知自己是一脚踩进了一个秘密里,她有些不知是否应该一探到底了,毕竟这与她没有多大关联。
“你难道也有拿不准主意的事情?”黄药师昨天就看出了乐远岑心中有事,她很可能得知了牛家村里发生过的一些事情,而这事情让她犹豫不决,“想做就去做,不是你一贯的处事之道吗?”
乐远岑也并不喜欢半途而废,她本来有撬了丘处机墙角的想法,让完颜康叛出丘处机门下,只是谁能想到完颜康可能根本不姓完颜而是姓杨。“如果那是一件麻烦事呢?我在想要不要沾上这个麻烦。”
“什么事情不麻烦?”黄药师觉得桃花岛之外的事情都很麻烦,但是麻烦他也必须去一一处理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
乐远岑只是觉得依照完颜洪烈的行事作风,难说他是搭救了落难的孕妇,还是精心设计了一个圈套。她若是戳破了美好的假象,说不定根本就被人认为是多管闲事。不过再转念一想,戳破虚伪的美好也是非常有趣,她到底还是一个恶趣味的人。
“你听说过完颜洪烈吗?十多年前,他有没有来过大宋境内?”
“金国的六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