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是露天阳台,夜风习习,吹来梨花极淡的香味。
花瓣被吹散,随风飘进来,落到方忆发间。
秦良庆看见了,“别动。”
方忆停下脚步,“怎么了?”
他逗她玩,“头发上有条虫子。”
她吓了一跳,神情紧张,“什么虫子?那你快帮我弄掉呀。”
“好。”他忍住笑,取了花瓣,“你要不要看看。”
“咦——不要——”方忆一脸嫌弃。
他却伸出手,递到她眼前。
方忆心咯噔一下,定睛看清楚后,忍不住用手肘怼了他一下。
秦良庆笑出声,胸膛震颤。
几岁了?小孩似的。
方忆也跟着笑起来。
下了楼到房间门口,他放开她。
方忆摸出钥匙打开,正要进去被拉住,他低头亲她,“要反锁。”
“知道知道。”
“晚安。”
“晚安。”
方忆进屋慢慢关门,留了一指缝,露出眼睛眨巴眨巴,“你快上楼睡觉吧。”
秦良庆点头,“嗯。”
他听见她反锁门的声音,才转身提步走开。
房间里,方忆摸着黑躺回被窝里,腿还是软的。因为太累,她闭上眼睛,没多久就进入梦乡。
晚上秦珍没有起夜,她一觉睡到第二早六点,醒来就叫方忆起床。
外面天刚蒙蒙亮,但因为窗帘严实,屋里依然一片黑,什么都看不见。
洗漱后,方忆化妆。
秦珍在旁边看着,突然指了指她的嘴唇,“我也要涂红嘴巴。”
方忆乐了,拉了把凳子让她坐下,“好。”
她给她化了全套,拿镜子照给她瞧,“真好看。”
秦珍抿抿口红,左看看右看看,咧着嘴巴笑,“我要让阿庆看。”
事实上秦良庆被吓一跳,但他当然也说:“好看。”
秦珍高兴坏了。
九点钟举行开幕式,领导发言之后就是歌舞表演,还弄了一场高难度杂技舞,效果挺震撼。
震撼归震撼,不过游客们大多都忙着拍美照吃美食。
大概十点钟,秦良庆接到麻老师电话,他必须立即回葡萄园处理急事,于是匆匆离开。
而方忆不用守展位亭,就陪着秦珍四处瞎逛,吃羊肉烤串,玩古装摄影,围观射箭比赛……
秦珍的新鲜劲只有半天,吃过午饭,她就不愿意到外面,留在房间看动画片。
方忆没法,跟她约定,“那你只能待在这个房间哦,我两个小时后来接你回家,好吗?”
秦珍满口答应,“好。”
再三叮嘱后,方忆去了展位亭。过一会儿,区里几位大领导要到那地方视察。
秦珍目不转睛盯着电视屏幕,时不时被逗得呵呵笑。
不知不觉间,天边挂着的太阳躲回了翻滚的云层里,伴随一声惊雷,雨点落下来。
秦珍听到动静,第一反应是——
小方还在外面,她被雨淋了怎么办?
第二反应是——
我要给小方送伞。
于是她把刚才的约定忘在脑后,下楼找老板借了一把伞,撑开打着,走进雨中。
到处都是梨花,一片白茫茫的。秦珍不认识路,她便一直朝前走。
一路碰见好多奔跑避雨的游客,她忽然眼睛一亮,“杨三——”
浑身湿透的高瘦男人停下来,眼神不大耐烦。
他肩膀上挑着一担子土烟。每年梨花节,杨三都要来这儿做路边生意的。
天气预报播了最近一周都是晴天,谁知道突然下起雨,要不是准备了避雨布,两他这箩筐土烟就全废了。
秦珍问他,“你看见小方了吗?她没有伞,我要去找她。”
杨三正想说“没看见”,话到嘴边咽回肚皮。他脑子一转,春天的湿雨冻骨,不如让那女人多淋会,最好感冒发烧吃够苦头,看她怎么嚣张。
他随手一指,“我看见她了,就在那边呢。”
秦珍不疑有他,转身就朝着他指的路走。
杨三看着她背影嗤鼻,“傻子。”
秦珍没什么心智,她想不到那么多。
其实方忆人在亭子里,压根不会被淋。但一连几声响雷,使得她右眼皮直跳,方忆放心不下秦珍,一头扎进雨中。
高跟鞋敲在石阶上,一声一声,震得她心颤。弯弯绕绕的几段路,她到达平地,找到车子开回农家乐。
老板一看到她,惊讶道:“你没见到你婆婆啊,她给你送伞来了。”
因为之前聊过几句,秦珍跟老板说方忆是她的儿媳妇。
方忆心一紧,“她还没回来?”
老板摇头,“没有。”
方忆浑身发凉,一哆嗦,声音急切,“她往哪儿走的?走多长时间了?”
“有十多分钟了,往哪儿走我倒没……”
她没听完,转身就向外面跑。
一颗心直往下沉,梨花花海辽阔,没有方向犹如无头苍蝇乱转。
太害怕秦珍出事,心情又慌又急。
幸好赏花的游客多,走得远的人,这会儿才找到能够避雨的农家乐。
方忆碰上了一群人,连忙跟对方描述秦珍的衣着外貌。
这些人还真见着了。
方忆道了声谢,几乎是冲过去的。
身体泡在湿雨中,她丝毫不觉得冷,只一心想见到秦珍,确认她安全无虞。
事与愿违。
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方忆找到秦珍的时候,秦珍发病了。
雨伞被掀在不远处,秦珍神志不清的躺在地上,四肢、脸部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