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一阵冷风灌进来。
院子外,一辆陌生的汽车疾驶而过,驶远了。
不是他回来。
院子里的灯火被夜雾打散,显得朦胧又透着几分清冷,米深心里空的厉害。
次日是周日。
米深带上房门出来,餐厅里某人已经端正坐着,在用早餐了。
厉封昶逆光而坐,金的阳光从他身后洒进来,照在他手中的报纸上。
他一手端着热茶,垂眸看着报纸,似乎很认真,认真到似乎没有察觉到她过来了。
米深随手拿个面包啃着,餐厅里除了彼此吃东西时的细微声响,几乎再没别的声音。厉封昶的报纸也久久没见翻页,手里的热茶泛着热气,也是半天没见他喝一口。
直到一阵门铃声骤然响起,打破这份僵持的沉寂。
“先生,靳少爷来了。”张妈将一人领进来。
米深抬头一看,竟是靳如墨。
他背着单肩包,一身白宽大休闲服,泛着清冷气息。
看见米深时,扬了扬唇角,笑容温和。
米深回以礼貌的浅笑,下一秒便觉如芒在背,回头时,身后的男人已动作优雅的将报纸折叠,并站起身来,步出了餐厅。
靳如墨是来找四叔的,两人在书房呆了大约半个小时。
“厉先生,您找到我父母的下落了?”靳如墨永远站的笔直,哪怕是在厉封昶的面前,也是脊背挺直,不卑不亢。
厉封昶绕过书桌,将一个鼓鼓的资料袋递过来,深邃的眼神盯在他清瘦的脸上,“靳少说过的话当记得。”
靳如墨的指尖微僵,只顿了两秒,接过资料袋,打开迅速浏览。
几张纸,叙述了当年靳家的状况,附带着一些老照片和密密麻麻的公司数据。
靳如墨握着资料的手指渐渐颤抖,半晌,从牙齿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果然是他!”
靳如墨从楼上下来时,米深正准备出门。
“米深。”靳如墨看见那抹清丽的身影,忍不住开口相唤。
“靳学长。”米深敏锐的察觉到他神情的不对,“你没事吧?”
她看见靳如墨手里捏着个纸袋子,犹记得上次他提起过,四叔帮他找父母亲的事。今天来,大概也是为了这?
米深今天穿了一件白恤,一件牛仔背带裤,配上一双小白鞋,扎着马尾,十分青春活力。靳如墨看着她,烦乱的心忽然间得到一丝莫名的慰抚。
大约一个人在阴暗处生存久了,便越发渴望这样的明媚阳光。米深之余他,便是那从腐朽之间渗透出来的珍贵温暖。
“我已经从靳家搬出来了。”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米深想,他跟靳铭不合,已是很久的事,搬出来住也很合情理。
“你是找到亲生父母了,要跟他们一起住了吗?”
靳如墨眼中浮现一抹痛,垂眸看着手中的袋子,“我父母已经死了。”
“抱歉”米深有些惊讶。
一直知道靳如墨在找他的父母,却没想到原来二老已经不在世上。
“没事。”靳如墨扯扯唇角,看见她肩,“你今天还去图书馆吗?”
“嗯。正打算过去。”
图书馆静,虽然水月居关上门来也静,却静的她心里发慌。
靳如墨嘴角的笑意越发温柔几分,“我正好也要过?”
正说着,空气忽然变得紧凝,一股浓烈的压迫感从身后蔓延而来。
厉封昶拾阶而下,目光冷沉的看着客厅里说的正和的两人。
他走到米深的面前,大手垂下,自然而然的握住了她的手,“手凉了。”
米深敏锐的嗅到来自男人的霸道强势,说了句“不冷。”抽回手来。
靳如墨将两人之间微妙的互动尽收眼底,前不久在一品江南发生的事情,他也隐约听见些风浪。其间说法纷纭,只是有一点恐怕是真的
欧镐宁的死,给米深与厉封昶之间或多或少制造了裂痕。
靳如墨走后,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冷下来。
米深低垂着眉眼,手指肩带,粉唇微抿,瞪着自己的脚尖。
厉封昶静默站在她的身边,视线落在她的脸上,许久之后,才叹出一口气。
“深儿。”他伸手将她拉近一些,“你怨恨四叔?”
怨恨?
谈不上吧。
只是她最近乱的很,从发生种种以来,她心里有结,四叔对她也不似从前了。
她能感觉到他的小心翼翼,她将这种小心,归结于当年事后的愧疚。于是,心里的梗越发垒砌的高了。
短短两周时间,他们已经大不如从前了。时间能消磨一切,只怕是长此以往,不用太长时间,他们便可能决裂?
米深默了默,“昨天你去图书馆了吗?”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米深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眸子去,“冷影哥哥说您最近很忙,都这个点了,您快去公司吧。”
“深儿”
“我去图书馆百~万\小!说。”
厉封昶眉眼一沉,手掌扣住她的胳膊,将她拽回来,那双好看的眉头紧皱着,“家里不能百~万\小!说吗?为什么非要跑去图书馆?”
家里不是不能看,而是现在水月居里的气氛,让她只想逃离。待在这里她只顾着难受了,哪里还有心情百~万\小!说写作业?
见她不吱声,厉封昶便越发确定了心中所想,沉声问:“跟靳如墨约好的?”
他咄咄逼人的气势,让米深极不舒服。
连日来积压在心里的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