凳一坐,呼了一口这一路走来的疲惫之气,想着方才在府门碰见的谭雁秋问道:“那是谭家的大当家?”
“正是。”
“是个有魄力的女子。”段枫捋了捋自己那杂乱的胡子感叹道。
段林一听,唇角微微一弯,“确是。”不仅有魄力,还牙尖嘴利的很。
坐了一会儿段枫才拍着头惊呼了一声,“瞧我这记性,来来,林儿。”
“这是你娘做的你最爱吃的吃食,还有她酿的一小坛桂花酿,啧啧,她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准我路上喝了……”
段枫在那絮絮叨叨,从包袱里拿出一样又一样物拾。
段林瞧着,一惯清冷的眸子里泛起些许柔意,“多谢爹娘了。”
“对了,你娘托我问你,中秋可要回去?”
“你许久不回,你娘跟小锦可是念得紧,整日在我耳边叨叨叨的,念的我烦死了!”段枫不耐烦的挥着手。
段林低垂着眼眸,神色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后道:“爹娘同小锦尽管放心,我中秋会回去的。”
“我担心什么,是你娘整日念叨。”男人不太会表达对于儿子的想念之情,撇着桌上的东西道。
“行了,那我便回脚店了!”
段枫叠好布,拍了拍身上的灰便要起身出门。
“爹何不在这儿歇上一宿?”
“你福爷爷还在脚店等着呢,这儿是东家的府邸,我住像什么话!”
段枫眉头一扬,转身离开,段林忙送他出了府。
待段枫走回常住脚店时,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了,他披着星辰与月光进了店,福叔早已在大堂点了两个菜等他来吃。
他端了碗夹了口菜便就着饭吃了几大口,吞下后还不忘点评菜色,“这家大师傅做菜是越来越差了,还是锦娘做的菜最合口味。”
“行啦,知道你家锦娘手艺好,先将就将就吧,明日你便能吃上了!”
福叔笑道,笑出了一脸的褶子。
他们在大堂这头吃着,门口走进来了一个风尘仆仆的行脚商人,这个时候大堂的人不是很多,因而他一进来段枫他们便注意到了。
在柜台后正拨拉着算盘的掌柜见了来人,忙放下笔笑道:“哈哈,咱们的毛大商人来了,这会儿可带来什么各地的趣事啊?”
“杨老兄只顾听趣事,老弟这会儿还饿着呢,哪有心思讲!”
那个毛姓商人一把撩了衣袍往长板凳上一坐,衣袍翻飞扬起许多灰,他抹了把脸高声道:“来壶陈酿,再上两个小菜,爷饿死了!”
杨掌柜忙赶着伙计去后厨,他则从柜台后走出来往毛姓商人旁边一坐,“咱们这地方整日里便是东家西家的芝麻小事,无趣的很,毛老弟这番跑商去了那么久,定是碰上许多趣事,快说说,快说说,与我们解解闷!”
“是啊,快说说,快说说!”
大堂里其他几桌正吃着的人亦跟着高声道。
这时伙计端着菜上了桌,毛姓商人端着酒杯嘬了一口,又夹了几口菜,才叹道:“这京城发生了件大事,说趣事算不上,若论起来,于咱们平头百姓兴许是件祸事!”
此话一出,大堂满是哗然,京城是天家帝王,达官贵人所处之地,若是出了什么大事,指不定当真会影响他们这些小老百姓。
杨掌柜闻言小心翼翼道:“那这大事,是说得说不得?”
“这说得说不得的,过上不到五日,这昭告天下的诏书便也到咱们临阳了!”
毛姓商人又夹了口菜,吧唧吧唧咬了几口吞下,这才稍显神秘道:“这半年多前,今上不知怎的忽然头疼不已,过了不到两日便大病起来,甚至到了不能上朝的地步,寻了太医诊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急得今上当场打了太医的板子。”
“后来不知怎的,有人在御前说这病查不出由头,兴许不是疾病,是有人啊,”他声音压低了些许,“行巫蛊之术!”
此话一出,杨掌柜最先笑了出来,“无稽之谈,这今上已是年过六旬,年事已高,有些体弱也是寻常的。”
“杨老哥觉得是无稽之谈,可今上偏偏信了啊!”
“这……”
“今上大怒,派人彻查,这一查竟然查到了太子身上!”
“什么?”众人哗然。
“什么?”这一声却是段枫发出了,他忙放下了碗坐到毛姓商人身旁,“然后呢?”
旁边突然出现个大汉吓了他一跳,毛姓商人忙饮了一杯酒压惊,“禁卫军从太子府里搜出了桐木偶人,那偶人身上,赫然便刻着今上的八字啊!”
“今上将太子幽禁,又令睿王彻查有无同党,这一查便牵扯出太子整个母族,妻族,太子这时竟然暗中发令起兵逼宫,幸得睿王勇猛,带领五百精兵杀入宫中,擒住了太子。”
“太子伏罪,交代出他妄想登上帝位,这才使了巫蛊之术。”
“这这这……”杨掌柜颤着手道:“他已是太子了,为何还……”
“杨老兄不知,今上早已有废太子,另立睿王之意,自然是要先做打算了!”
“那太子如何处置?”段枫急忙问道。
“这个嘛,我一个月前离京时,便已听到今上下令昭告天下,废太子并将太子及其同党三族全部诛杀,现下估计已是黄土一抷了……”毛姓商人感叹。
“那当朝太傅如何?”
“这倒不知,若当朝太傅是太子一派,只怕下场也不是很好。”
段枫顿时满脸煞白,一个月前下的令,汤新台已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