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再无力回天。
好在封家最终得以保下,虽然受了冲击,遭到皇帝顾忌,朝堂地位大不如前,好歹保住了身家性命,在众多朝臣之中,已是万幸。
而他在柳安巷中静候了一个月,只为了等一个人。
这一日,暮色将夜的时候,柳安巷那个平日里安静的小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汤新台开了门,入目的便是一个身着赭色直裾的年迈老人,虽有些干瘦却站的挺直,一头鹤发梳的紧实端正,目光有神凌厉,显得他精神矍铄,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仆装打扮的瘦弱少年,正低垂着脑袋,露出纤细的脖颈,看不清面貌。
他连忙抬手,请他们走了进来,而后将院门关上。
“舟行先生,别来无恙。”汤新台向他郑重地一行礼,待抬头时,能看见他的眸光闪烁,满含激动之情。
“系辞小友。”老人正是当朝太傅,封源,字舟行。
封源挺直的身子一让,将身后那个瘦弱的少年让了出来,少年缓缓抬头,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孔,清亮的眼眸带着一丝阴鸷。
汤新台看着这张与太子有七分相似的面孔,心中却无半分惊异,他向少年恭敬行礼,却不发言语,转而又看向封源。
“烦请系辞小友,将他带离京城,从此隐姓埋名,或许能够保下他,”封源向他一拜,言语恳切,“留待性命日后回京。”
少年闻言,眼中的阴鸷之色更为浓烈,他看向封源,带着浓浓的怨恨。
若不是父王言语殷切,叫他放下芥蒂,叫他好好活下去,他又如何肯跟这等背主之人待在一起!
封源自是感知到了这股目光,心下喟叹。
他为保封家,转投宣王,这是朝野皆知的事,有人说他识时务,有人骂他背主弃义,可他却问心无愧,但面对太子时终究是忍不下心肠将他彻底舍弃。
太子让死士向他提了一个恳求,救他那一双儿女,封源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同意了。
那日的大牢内,他见到了昔日的太子,他满身血污,不再如以前那般温润如玉,清风霁月。但他却那样平静地坐在牢内,挺直着腰身,一如太子儿时,他授课时的模样。
他顿时觉得自惭形愧,跪拜在地,却不敢说出任何祈求原谅的话语。
“老师,恍然间咱们竟已是如此模样了,”太子璋华感叹着,看着面前这个泫然欲泣的老人,他又叹道:“人各有志,本宫并不怪你。”
他抬头看着墙上开的那扇小窗口,有泠泠月光透过,光影打在了他身上,哀泣着:“父皇误我!”
他向封源一拜,“本宫已是在所难逃,然明渊明莹实在无辜,还请老师救救我这一双儿女吧!”
声声哀泣,句句苦求,封源强忍着心中涩意,应道:“定当不负所托。”
最终太傅通过假死的法子,使得皇孙与郡主在狱中突然暴亡,通过买通狱卒,让其将两人尸体在运送到城外的乱葬岗时,在半路停住,另寻了两具尸体,换了人。
将两人安置在城中隐秘处,派人看守,直到了今日,才敢将他们带了出来,但两人目标过大,封太傅只得将两人分开,各自送往他处。
明莹郡主已经送往了北地,皇孙明渊则交由汤新台。
两人在院内低声交谈了许久,最后封源趁着月色,又匆匆而去,汤新台看着这个从进来便一语不发的少年,只得无奈将他安排睡下。
因着无诏不得回京,汤新台在京城待了一个多月,却也不敢亲自去汤妧的外祖于家,只得托人给于家送了封送信。
还有最近京城里发生的事,只怕早已传遍了全国,想着妧妧得知会心急,想着要写封信回去,却又苦于无人可托。
谁知这一日,小院忽然又来了一个人,是于家的小儿子,汤新台的小舅子于堇芳。
三年不见,于堇芳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总跟着自己谈论学识的少年郎了,他已弱冠,中了二甲一名,现如今正在翰林院做编修。
两人多年不见,心下自有许多感慨,一番交谈下来,也互相了解了对方这些年的生活。
于家的生意做的更大了,于家大哥的官位升了一级,升至了从五品的鸿胪寺左少卿,又添了一个大胖小子。于家小弟,便是他,也已经成亲七月有余了,现在说到这个,还颇有些少年人的害羞。
说到最后,最感慨的还是于家二老。
“姐夫,”于堇芳叹道:“爹娘这些年经常念叨妧妧,便是她写来的那些信,他们亦时常拿出来看,姐夫,小弟只想问句,你们以后便真的不回京了吗?”
汤新台倒酒的手一顿,又接着给两人都倒了杯,慢慢道:“我已无心官场,不过,以后若是可以,我定会带妧妧来京城,她也是很挂念岳父岳母,时常念叨着呢!”
两人不时说着家常与朝事,待于堇芳偶然提到回京来述职的田掌柜时,汤新台忽的心头一亮,而后忙问道:“田掌柜近日可是便要返程了?”
“正是。”
汤新台兴冲冲地回了房拿出来一封已封好的书信交给他,“我正忧愁如何将信寻人托回去呢,现下我还需待在京城半月,离家时间久了恐妧妧担忧,可能劳烦田掌柜替我带封信回去?”
于堇芳笑道:“当然可以,正好我们都准备了许多玩意儿打算让他带给妧妧呢!”
他将信拿了过来,揣入怀中,看着汤新台轻松的面孔,他踌躇了一会儿,问道:“家姐病逝已三年有余,姐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