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期未过,她又是这样的着装,不免心里愧疚得紧,心下惭愧,也不好意思和他说话。韩子沫一早看出来佳音的难堪,他也不说什么,只是呵呵地看着佳音笑着,看得佳音心里老早不好意思起来,也把那惭愧难堪的情绪抛开了。
韩子沫收起目光,眼看着前方,说:“今天就只差化个浓艳的妆了,那样的话就愈臻完美了。”
佳音轻轻地笑了:“我才不要呢,饶这样穿着就已经觉着过分了。”
“不过对于你,还是淡妆更适合。”
佳音轻轻敲了下韩子沫,很是真诚地说:“你要是希望我这么穿那我下次专门为你穿一次,陪着你去参加y尽尽兴,只要你不觉得我寒碜。”
韩子沫心里高兴,嘴上却撒娇似的强硬着说:“我倒是担心您不肯屈驾陪我这等俗人去参加什么俗气的聚会呢。”
佳音今天倒不生气,很是温柔地说:“今天不会,今天我专门陪你的。”
韩子沫看着她,还有些不敢相信:“真的?”
“真的,今天你提什么要求都答应你。”
他却一瞬间暗沉下来:“为什么?不要可怜我,我不要你可怜我。”
佳音拽了下他的袖口,“我没有可怜你,不觉得我是在关心你吗?”
韩子沫半晌不说话,复对上佳音的眼睛,有些小心地问说:“那,给我唱个曲吧,好吗?”
一出口还是这个要求,只是这么一说,佳音心里却升起一股酸楚来,这么多次了,她每回都拒绝他,他不过是想听她唱支曲而已,回想自己也真残酷,真不知道前几番他的心里怎样失落呢,而今更有父觞之痛,叫她如何再忍心拒绝他,便笑着说:“只要你不觉得我的声音难听。”
说完凝神思索了一番,开口唱起《西厢记》的《十二红》:“小姐小姐多丰采,君瑞君瑞济川才,一双才貌世无赛,堪爱,爱他们两意和谐。一个半推半就,一个又惊又爱,一个娇羞满面,一个春意满怀,好似襄王神女会阳台,花心摘,柳腰摆。似露滴牡丹开,香恣游蜂采。一个斜欹云鬓也不管堕折宝钗,一个掀翻锦被也不管冻却瘦骸。今宵勾却相思债,竟不管红娘在门儿外待,教我无端春兴倩谁排,只得咬,咬定罗衫耐。犹恐夫人睡觉来,将好事翻成害。将门叩叫秀才,嗳秀才你忙披衣快把门开,低,低声叫小姐,小姐吓,你莫贪余乐惹飞灾,看看月上粉墙来,嗳,莫怪我再三催。
佳音的声音生就细腻酥糯,说起话来本就很婉转动听,唱起曲来因着气息流畅真如行云流水般,把她娇软的声音轻颤得越发酥美,因为不是科班演员,倒更圆润自然得如散开在满山的野花飘散着最自然醇美的芳香。韩子沫第一次听她唱,又专门是为他而唱,并无第二个人同他分享这优待,越发沉溺到她的声音里,将他这么长时间来听靖瑶清亚谈起的他心里一直放不下的声音整个融化在心里。
一瞬间的失神,韩子沫不经意间向佳音靠近,闻着她天然清新的体香又忍不住靠近到耳边,却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忙的抽身回来,庆幸佳音并没有察觉,瞬间整理好自己的神态,向她笑道:“谢谢。”
“我唱的好听吗?你说真话。”佳音看着韩子沫,神色颇认真。
“我的真话自然是好听,你信不信?”
“你对女人油嘴滑舌惯了,我怎么信你?”佳音看着韩子沫神色像是要暗下去,怕不是自己的话伤到了他,心下抱愧,就又说道:“我听着很开心。要知道以前都给你唱了,我是觉着自己唱的不好,怕让你听了笑话。”
“咱们之间还用这么顾虑吗?”韩子沫脸色瞬即就转晴了,只是头又低了下去,声音也低了低:“我们是朋友。”
忽然一阵清风起,叶子一片片斜斜飘过来,有一片婆娑着佳音的脸庞滑下,有一阵痒从心里撩过,牵起她的笑意,“最近社里没事,除了写小说再没事可做,就听你送我的那台留声机,学了这么几段。献丑了。”
韩子沫听着脸上很开心,不禁将他那油滑的性格又露了出来:“献什么丑,我听着很好,比那戏台上的名角还要好十分。”
佳音眼瞪着韩子沫:“少来!这种话以后不要随便再说了,省省给你夫人说吧。你也该结婚了。”
今天佳音特别留心他的神色,刚刚经历了那么一场灾难,今天的情绪明显敏感脆弱多了,她这么一说他脸上的色彩又灰了下去,便又字字顿顿地问道:“你不开心了?”
“有些。”他今天还真是直率,一切情绪径自铺开在眉宇间,脸上只是淡淡的。
看他这样子,佳音有些不安,踌躇了下便拉过他的视线笑着说:“你今天可真是小孩子脾气,曲都给你唱了还这么不讲理。其实我是替你担心呢,那你以后怎么打算呢?”
韩子沫瞧着佳音一脸娇媚的样子,心里早就后悔适才的不快情绪怕是给她心里铺起阴霾来,看她这样关切的表情,愧悔之余便笑着当是开解她:“瞧你,真拿我当小孩子呢,别担心了,我那医生的老本行虽然供养不起一个公子哥,但好得不至于让我饿肚子。”又笑着加了句:“我的婚姻大事你着急什么,你这样子靖璘怕是要不快了。”
佳音笑着沉默了,她本想笑得开怀一些再说些风趣的话逗他开心的,只是提到靖璘心里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又怕影响了韩子沫的情绪,沉默了,也在笑着。
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