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侯背手望着狼狈的林氏,皱眉看一眼远去的两辆马车,不等他过去,就见林氏稍作整理走来,二人一前一后默不作声的去了平阳侯在前院的书房。
林氏眼皮跳了跳,压下心底强烈涌出来的不安,一边闷头走,一边组织着措辞。
‘砰’地一声,门关上。
林氏想得入神,吓得颤了一下,猛地抬头看向平阳侯。
平阳侯见她脸色透着病态的苍白,遮遮掩掩,心思沉重,微微眯眼:“说罢,门前发生何事了?”
他一开口,林氏忍不住掉眼泪:“侯爷,沈若华简直欺人太甚!我们府中上下谁亏待过她?她却心狠手辣,不留情面,处处打压铺子,将咱们往绝路上逼!”许是谎话说多了,林氏都相信了自己的说词,她泣不成声道:“妾身有罪,若不是生下个孽障,侯爷也不必处处谦让他,待他们如己出,慈爱非常,以至于让他们如此轻贱咱们侯府,想倾占便倾占,仿如侯府早已是他们囊中之物!”
“你说沈若华打压侯府商铺?”平阳侯心中惊讶,沈家一介商贾,不怕他们报复?
还是真如林氏所言,他对容韶的宽容,使得他们不将侯府放进眼底?
“您也瞧见了,她身边的侍女都敢推搡我,她更是将我食指拧断”林氏伸出断指,软绵绵地无力垂着:“妾身今日遭此大辱,算不得什么,只是让侯府颜面扫地。她的气焰嚣张,若是放任下去,只怕愈发目中无人!旁人也会以为咱们侯府气短,任谁都可以欺压。”
平阳侯冷笑几声:“不过下九流的商户罢了,侯府还能栽她手里?”
林氏心中松一口气,讷讷道:“铺子需要周转的银子,需要十万两,当初替煜儿求娶郡主,我的嫁妆悉数做了聘礼,剩余的拿去给煜儿治病”
平阳侯目光晦暗的盯着她,林氏的头越发低垂,心虚的不敢对视。
他收回视线,打开书架下面的暗柜,面色骤变,刹那间一片阴冷。
林氏攥紧手中的丝帕,她心如擂鼓,紧张的吞咽一口唾沫,“侯爷,发生何事了?”
平阳侯锐利如刀的目光射来:“你动了柜子?”
“不我没有”林氏在平阳侯的注目下,喉口发紧,一种窒息感漫上来。
紫玉看着平阳侯骇人的目光,吓得心肝儿一颤,扑通跪在地上:“侯爷,是沈若华拿了您的银子,夫人逼她拿出来,又被世子抢走”
“你住口!”林氏厉声呵斥,心里却悄然松一口气。
只要她立于不败之地,便能稳固容煜的地位。
平阳侯怀疑的视线在她脸上扫了两遍,林氏故作镇定,强忍着不退缩,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下去时,便听他平静地下命令:“将世子带回府!”
林氏非但没有安心,反而听出他平静之下的狂风骇浪。
——
醉仙楼。
一辆马车停稳,一清下马掀开车帘子,一名身着玄色广袖华服的男子走出来,丰神飘洒,萧萧如松下风,轩轩似朝霞举。
他脸上的面具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一双漆黑的眸子宛如墨玉,带着洞察人心的剔透。
侯在门口的张府尹连忙迎上来,“高瑜在楼上。”做一个请的姿势,慢他一步,压低声音:“高瑜是楚文王旧部,如今楚文王回京,便想要重新投靠楚文王,这会儿已经带着几个同僚到了,王爷还未出面。”
君瑕神色淡淡,不做回应。
张府尹知晓高瑜与他之间的恩怨,此人次次与君瑕做对,除掉还找不到好的时机。
“高瑜急功近利,利欲熏心,楚文王尚未在上京有一席之地,他岂会投靠楚文王?”君瑕冷锐的眸子扫过他:“你不记得楚文王为何被贬回封地?”
张府尹面色一变,高瑜是德妃一手提拔起来的,她一去,高瑜便撺掇楚文王在太后寿辰时,送一个憨态可爱的玉猪,那是随葬品玉握。
“皇上眼下要修建皇陵,国库空虚,命你我二人查办买官卖官,以权谋私等不正之风。高瑜仗着旬王行事愈发不知收敛。查处他,旬王也该脱不了关系。”君瑕点到为止。
张府尹心中凛然,暗叹高瑜心思恶毒,这是想要栽赃给楚文王。
这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
说话间,二人已经上楼,楼上的争执声越来越激烈。
“药呢?我银子拿来了,你们答应的药在何处?”容煜双目赤红,手里拿着一捆银票,狠狠地砸向站在门口的女人,飘散一地,满目戾气:“你答应最后两颗卖给我,我银子拿来了,你告诉我卖给别人了!”
榴月瞥一眼铺散在地板上的银票,挑高眉梢道:“容世子,奴家说了价高者得,可没有答应只卖给你。”轻蔑道:“你这点银子,都不够买点边角料。”说罢,扭着细腰风情万种的离开。
容煜如何能罢休?只剩下最后两颗药,他就能重振雄风了!
他连忙追出来,又怕银票被人给捡走,恨声咒骂几句,蹲在地上捡银票。
君瑕弯身拾起一张银票,淡淡地扫一眼,下一瞬,气息蓦地一变。
张府尹察觉到,他侧过头来,看到银票右下角奇怪的符号,连忙翻出内袋里的宣纸,比对一番,惊讶的望向容煜:“这银票你从何得来?”
容煜见到二人心中惊谔,意识到不对,看到张府尹手里的宣纸,他误以为是查失窃案,连忙解释:“银票是我从母亲手里得来,来路正,并非我偷窃。”
君瑕连续捡起几张,上面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