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远了,他环顾他这个不算大的店面,这里有他多年的心血,他似乎也已融入了这里的生活,然而纵使他百般伪装,这里终究不是故里……
曼谷的烈日一如既往的笼着帕瓦街,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雪了,潇山的冬天是不是还如十年前那样冷呢……
新年快乐,姐……
燕尾街36号,谭鸣休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打电话:“喂,大舅啊,新年好啊,嗯我们休息几天,寄给您的年货收到了吗?嗯,我姐和小石头去她婆家了……没回,嗯……还是过不惯……没事,待会我同事来……舅妈还在忙呢?哦哦不用叫她了,帮我问个好……”谭鸣休放下电话,满屋的寂寞感再次包围过来,这是第一个没有姐姐陪伴的新年,谭惜月走之前劝他回爸爸家过年,谭鸣休嘴上答应着,然而却食言了。
这么多年,他们两姐弟还是当自己是局外人,是突然冒出来打扰谭明华的新生活的拖油瓶,所以除了工作上的事,他们跟谭明华以及苏玥的交往甚少。至于他那个便宜弟弟,看起来似乎很是谦逊有礼的样子,然而等他再大些,到了可以持有公司股份的年纪,怕也会对这两个来瓜分他母亲基业的孩子产生怨念吧。前几天苏玥又邀请他回家过春节,然而那个家,并不是他的家,他的家早已经毁在他幼时父母的一场场争吵里,然后美好的记忆也化了灰,葬在了母亲的棺木里……
谭鸣休四下看看安静的屋子,心上的落寞又多一层。于念在年会那晚彻夜未归,之后跟赵怡的关系突飞猛进,已经到了要见家长的地步,谁晓得他是怎么拿下此傲气女人的……总之二人此刻正在于念家过新年,年后就要双宿双飞去马尔代夫度假了,年假结束前于念是不会回来了。关小枝也早回了她和师父的临时公寓,准备跟师父一家一起跨年,其他同事们在年会以后就已早早撤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谭鸣休看着已拨出的小舅家电话,心想打完这两个电话就可以洗洗睡了。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您稍后再拨……”谭鸣休放下电话,决定先去煮一碗速冻饺子。然后他听到了刷门禁卡按指纹的开门声,心想不会是要遭传说中的新年夜贼祖宗吧。
“哒”,门开了,包成球的“贼祖宗”关小枝艰难的抬起胳膊晃了晃拎着的袋子。“师娘饺子包多了,让我带一点过来一起吃,晚上太晚的话我就不回去了,开心吧。”小枝笑得眉眼弯弯,看起来很开心,大概是久违的家庭聚会让她有些兴奋,又或者是晚饭喝的一点酒起了作用。
谭鸣休愣了半晌,半带确认性质的上前,解开封在她嘴上的一大团围巾,然后帮她摘了兜帽,就这么看着她略带红晕的脸傻乐。
“这么怕冷吗?”谭鸣休看着圆滚滚的棉衣枝,感觉有些滑稽。
“嗯,外面可——冷了。可能要下雪了。”关小枝甩掉鞋子穿着厚棉袜边说着边颠颠往厨房挪去。
“你喝酒了?怎么来的?”谭鸣休闻到了淡淡的酒味。
“喝了一点,后劲还挺足呵呵,打车来的,没,酒后驾车哼哼。”小枝脱了棉衣扔到沙发上,整个人体积小了一大半,撸起袖子洗把手,就开始下饺子。
“要帮忙吗?”谭鸣休踱进厨房,倚在冰箱上看她,锅里的水渐渐沸腾了,氤氲的水汽笼着小枝微红的笑脸,他就这么静静看着,突然伸手给她擦了一滴汗。
气氛瞬时尴尬了,谭鸣休强作镇定:“还,还说不热,都出汗了。”然后嫌弃的甩甩手,蹭到自己线衣上。
“是家里暖气太足,我本来没这么容易出汗的……”关小枝酒醒了一半,开始全神贯注的煮饺子。
家里,多新鲜的词儿,关小枝也没意识到自己这老夫老妻似的语气,反而是一旁倚着的谭鸣休,有些心动了。
“叮铃铃”电话响了,谭鸣休从这迷醉的热气中清醒过来,跑去接电话,来电的是刚刚没打通电话的小舅,他们家刚刚出去放烟花了。
谭鸣休跟小舅家长里短的扯了一会儿,那边饺子上桌,小舅吃饺子去了,谭鸣休挂了电话,自己这边饺子也上桌了。
鸣枝二人就这么相对无言的啃饺子,许是察觉太无聊,小枝跑去摁开了电视,万家灯火的热闹霎时流淌出来。二人七手八脚把餐具挪到客厅,盘腿坐在地毯上像小学生似的排排坐,边看春晚边吃饺子。待小枝坐下,谭鸣休突然抬头唤了声“小枝”。听惯了他整日连名带姓的支使,小枝一时间有点受宠若惊。
“干,干嘛……”小枝戒备的看向他又坐远一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没什么。”谭鸣休欲言又止,继续低头啃饺子。
“哦……好吃吗,里面放了我师娘带的冬菇。”关小枝指指饺子。
“嗯?嗯,好吃,挺好吃的……”实际上刚刚谭鸣休一直没怎么尝味,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一个念头,然而又怕搞得双方尴尬……
“对了,”谭鸣休想起一事,颠颠跑去厨房。
“哒”,别墅突然断电了,不知是谁扣了电闸,喧闹的春晚也随之黑屏,小枝警觉的起身要去厨房救驾,却听见谭鸣休清清嗓,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盘点心蛋糕,在微弱烛火的映衬下走出来,别扭的唱起:“祝你,祝你生日快乐,祝你,啧,好蠢啊。生快生快,本命年快乐。”谭鸣休唱不了这种幼稚又煽情的生日歌,傲娇的把蛋糕放在茶几上,顺手把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