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家当,带上媳妇儿,往山里头跑了。他出门时,天都没亮呢,及至到了山脚下,也不过才刚鸡鸣时分。等俞家老三赶到王癞头家时,哪儿还有人呢?
“走了,东西都拿走了,人也走了,不在我家住了。”王癞头蹲在房檐底下晒太阳,身上那一身的棉袄子已经脏得看不出色儿来,见到俞家老三过来寻人,他只没好气的嘟囔着,心里暗恨不知哪个家伙坏了他的买卖,要知道俞家老二借了他家房子住,隔三差五的就会拿些红薯予他,正月初二回门之后,还拿了一碗酒给他喝。
可惜呀可惜,这人跑了,也不知是哪个缺德冒泡的腌臜东西害的!!
俞家老三倒是听出了王癞头语气里的不快,毕竟他只是木讷,离傻还是有段距离的。只是他天生不善言辞,就是听出来了,也没个反应,仅仅是转身往家里走。
待回到家里,俞母瞅着他身后压根就没人,登时拉下了脸来:“咋个意思?你二哥不肯来家?”亏得她还思量了一整夜,犹豫再三才打算唤儿子过来商量一番,结果倒是好,那混账小子完全不理会她?
“走了。”俞家老三道。
如此简明扼要的两个字,显然没办法叫俞母满意,好在她也明白自家三小子是个什么性子,只忙使唤他去给俞父帮忙,自个儿又往村头那边跑了一趟。
亲自跑了一趟后,俞母很快弄清楚了一切。
显然,俞承嗣回村的时间虽然不长,可他是大清早过来,等俞母和俞家老三卖了篾器结了账回家后,才离开的村子。这期间,就算时间再不长,那也得有大半日工夫了。俞承嗣在村里本就是名人,考上了秀才后,更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人物,他来村里,俞家老二能不知晓?
若说在俞母心目中,自家长子是个有出息的,三小子是个木讷窝囊的,那么排行中间的俞家老二就是个成日里不干正事儿就知晓瞎胡闹给家里添乱的搅屎棍!
俞家老二在听说了俞承嗣回村后,非但没跑来俞家,反而唤了几个熊孩子帮着打听是非。偏乡下地头,原就习惯了白日里敞开院门,至于那些个半大不小的熊孩子们,更是家家户户乱窜。于是乎,没费什么劲儿,俞家老二就打听清楚了一切。
那还有啥好说的,赶紧跑路呗!
“他居然跑了,跑了!!”俞母跟村里人一打听才知道,今个儿天都没亮呢,她家二小子就带着媳妇儿跑了。也亏得村里有人早起正好瞧见了他,确定他是往山里头跑的,要不然她这个当娘的,想找亲生儿子还不知晓往哪头去呢!
这个混账!
混账东西!
记得将家当收拾好,还记得将媳妇儿给带上,偏就是忘了跟亲爹亲娘支会一声?呵呵,这不是忘了,这就是故意的!
“跑了就算了,到底是当河工呢。”俞父抽了半天的旱烟,终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开口劝道。
“怎么能算了呢?”俞母瘫坐在椅子上,重重的叹着气,“承嗣他爹,你也道我心狠对吧?说来说去,我为的还不是这个家吗?要不是兴家他去年瞎胡闹惹到了冯家人,咱们家至于那么早就分家吗?这要不是因为分了家,也没了这当河工的事儿。一家出一人,咱们家正好可以免一人,多好的事儿呢!”
“那你说……”
“说来说去还是怨兴家这孩子胡闹,他以为跑了就没事儿了?去年分家那会儿,咱们家可是请了族长和里正的。族长那头倒是没事儿,里正……万一有人去告了呢?”
一家出一人,那就不是上河村定的规矩,这要是没人去告,那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万一有人看俞家不顺眼,随便一告就是一个准儿。俞母自认为也是心疼孩子的,可没的因着偏疼其中一个孩子,而坑了另外的孩子吧?她深以为,单论这事儿,俞承嗣是全然无辜的。
怪谁呢?怨谁呢?还不是他俞兴家自作孽!
俞父终还是被劝服了,叹着气道:“那……咋办?兴家不是跑了吗?”
“我问过了,有人瞧见他往山里头去了。我琢磨着,他大概是去寻满娘了。”俞母越想越觉得没错,毕竟俞家的亲眷虽然不少,可除了远在府城的俞家三叔外,旁的都在上河村里。至于亲家那头,自个儿的是非都没收拾妥当呢,以俞家老二的性子,不大可能去叨扰人家。
剩下可以投奔的,也就只剩下满娘了。况且,这不是还有人瞧见他往山里头去了吗?一定是的!
想到这里,俞母语气笃定的道:“兴家一定就在满娘家里。承嗣他爹,要不你进山去寻下?”
俞父惊呆了。
小青山那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整个山脉,里头究竟有多少个山头,只怕谁也说不上来。尽管上河村就位于小青山的山脚下,可村里人多半也就在外头这一圈里拾个柴打个猪草,极少会有人往山里头走。也就是说,外围兴许还有村人多年来走出来的小道儿,等到了里头,别说小道儿了,那是完全没路,前后左右都是山林,除非有认识路的人带着走,不然进去以后能全须全尾的走下来,就算是好运了。
没碰上野兽不算啥好运,没迷路才叫天大的运气。
而俞父,虽说这辈子没咋出过村子,去小青山的次数也已经数不清楚了,可问题在于,他进山要么就是跟村里人一样去砍柴,要么就是砍竹子,就没再往深处去过。年轻时候尚且没冒险,他都这把年岁了,咋去?至于使唤俞家老三,那就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