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山坡前站着好些人了,俱是拿着锄头镰刀提前下工地男同志,他们都是冲着薛花花来的。
孙桂仙往第一排挤了挤,奈何男同志力气大,纹丝不动站着,日了狗了,这积极性,比分肉开会的时候都厉害,她挤不到第一排,索性站第二排的正中,刚站定,不远处又来了很多人,男男女女都有,孙桂仙忙叉开腿,霸占着两位置,留一个给刘老头,让他见识见识他心目中的积极知识分子是怎么被薛花花打得落花流水的。
薛花花和李雪梅去了很远的地儿割猪草,一边天亮得通透,一边黑沉沉的,接下来恐怕有暴雨,她想着多割些猪草回去堆着,之后真连着几天雨的话,她们还能在隔壁生产队割猪草,为此她还把陆建勋带上了。
所以她是听不到刘云芳撕心裂肺的呐喊的,多个人帮忙,速度又拉上来许多,这个生产队没有养猪,随处可见许多猪草,她挑着箩筐,背着背篓,陆建勋背了个背篓,差不多装满了三人才往村走,路上稀稀落落的割猪草将背篓满上。
陆建勋运气好,在桑树上掏到两个鸟窝,捡着六个鸟蛋,薛花花给了李雪梅一个,剩余的让陆建勋用桑叶裹着别打碎了,回到村,远远的就看见保管室聚集了黑压压的一片人,陆建勋喜不自胜,“妈,是不是队长决定年中分粮啦?咱快点……”
薛花花闪了闪肩头的扁担,声音喜怒不明,“山坡上站着的是明文吧?”
陆建勋定睛一瞧,不是他眼力多好,而是想起了上午梁兰芬那番话,他沉了脸,“还真是二哥,梁兰芬可真不要脸的……”
再望去,山坡上多了个人,手指着陆明文说着什么,明显是梁兰芬在欺负陆明文,他挥了挥手里的镰刀,问薛花花,“妈,要不要我上去威胁她两下。”薛花花教他们很多事,反反复复提起的就是一家人就团结,齐心协力,家里的条件才会越来越好。
薛花花继续往前走,“不用,我们去听听说了些啥。”
山坡上,梁兰芬意气风发。
“不怕吃苦,不怕牺牲,谁要是阻止我们吃苦,阻止我们牺牲,他就是社会主义的绊脚石,我们应当在自己内部肃清一切好逸恶劳的思想,像陆明文同志阻拦我们艰苦奋斗的行为应该严厉打击,要晓得,只有坚持党的领导,坚持社会主义道路,我们的日子才会越来越好。”
“知青下乡是响应号召,来农村这片广阔的天地干一番作为的,陆明文这种偏帮偏干的作风,是阻止大家自力更生自给自足,是给社会主义建设抹黑,我们应该杜绝这种风气,打起精神,自强不息……”
山坡下,人人睁着死鱼眼,面无表情。
梁兰芬以为大家听进去了,在反思自己话里的意思,气势越是嚣张,眼神不期然的略过人群外挑着箩筐的妇女,鼻孔重重哼了声,正欲说点什么,就看薛花花丢下箩筐和背篓,使劲鼓起掌来。
在鸦雀无声的人堆里,丁点的声音便分外响亮,何况是拍手鼓掌的声音,社员们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像是被牵引的木偶似的,跟着拍手鼓掌,孙桂仙回过神,心头呕死了,尤其看她旁边手舞足蹈的刘老头,气不打一处来,扬手就拍巴掌过去,直直拍到刘老头精瘦的胳膊上,孙桂仙暴跳如雷,“妈的,薛花花哪儿去了,她到底来不来啊。”
她真快给气疯了,这一刻,恨不得陆明文是她儿子,她扑上去绝对扇梁兰芬两个大耳巴子,叫她黑着良心胡说八道。
余光中旁边有人往山坡上走,她随意一瞥,整个人如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不已,又有恨铁不成钢的成分,“花花,你咋才回来啊?”
再不回来,陆明文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梁兰芬说的大道理她以前听都没听过,但她知道梁兰芬说的不对,至于哪儿不对,她说不上来。
薛花花弯着腰,走得很慢,经孙桂仙提醒,所有人都看到他们翘首以盼的人物登场了,不由得脊背一直,炯炯有神的看着薛花花,至于双手,赶紧垂下,一眨不眨的等着好戏开场。连旁边麻木不仁的陆建国脸上都有了表情,他是听过薛花花背领导人语录的,张口就来,比公社干部都牛逼,梁兰芬,遇着对手了。
梁兰芬感觉气氛不对,刚才社员们个个神色庄重而认真,薛花花一出现,好多人变得浮躁起来,她挺了挺肩,“薛花花同志,矫正不良风气最重要的是靠家人监督,你是陆明文同志的母亲,来说说你准备如何帮助他改正吧。”
梁兰芬可不怕薛花花,新仇旧恨都给她记着呢,当着整个生产队社员的面,薛花花总不至于动手打她吧。
挑衅的扬了扬眉,只看薛花花塌着肩走到她跟前,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手扇了她耳光,偏她毫无准备侧着脸,左脸结结实实贴在她手掌,掌心的老茧刮得她脸颊生疼,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出来。
薛花花脸上堆着笑,扬起手就给了她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