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泽很快不见踪影。
顾霜方才立了片刻,有些乏,便慢慢走到软塌处坐下。心中却仍在寻思:韩縢既与大赫有直接的往来,那他手中应有极为重要的砝码。是凤新地道里的东西吗?若是,又会是什么?
娘亲非要亲自前往大赫,应是发觉了古怪之处。南泽说大赫发生了政变,耶律皓叛逃。这样大的一件事,产生的动静却是微末。
她虽不涉朝堂,但天下的局势,娘亲偶尔说起时,她也就顺耳记下了。
大赫三百年前,分为东西二部,后来西部被东部征服,两者合并统一,便将都城设在了东部的斐犽。但当时为了妥协,便将兵权放给了八位将军,而非皇帝。不过众人心知肚明,这八位将军乃是皇帝的心腹。至此,大赫延绵国祚数百年。
现任的大赫皇帝被称作克索汗,名叫耶律猛。
若他的儿子已经篡位,便应有新的年号和汗号。可眼下却什么都没有。除非是耶律佑根基仍旧不稳,一时顾不上这些俗礼。但转念一想,这些名号虽看似无用,却是传递信息,以正大统的最好方式。耶律佑没道理弃之不用。
另外便是耶律皓。暗卫竟查不出他的下落。思绪又飘到假扮顾染的男人身上。地道里他看似蠢笨,实则心机;看似凶狠,又实则照顾,最后甚还替她保下胎儿。瞧夫君的反应,也将他当成了耶律皓。但年龄似又对不上。
她忽地想起,那个男人说,“若不是你是——”。眉心微蹙。他指得定不是摄政王妃的身份。难道和顾府有何关系?
思绪纷至沓来,顾霜想要暂时理出一条线索,却只觉乱麻一团。轻轻叹了一口气,索性暂时不再想。毕竟她手上可用的线索不多,只得耐心等待南泽的回复。
再有二十日,顾霜寻思着,娘亲差不多也应抵达大赫的都城了吧。
顾霜正在此处胡思乱想,萧彻已蹑手蹑脚地走到她的身后,面上带着神秘的笑容。他很快低头偷亲了一下夫人的脸颊,轻轻吐气:“在想些什么?”
顾霜立刻回神,转身搂着他的脖子,笑道:“我在想晚上吃些什么。”
萧彻弯腰任她搂着,故作思考:“或许想吃点酸中带甜,脆脆的,又略有些软软的?”
这话听着有些耳熟。顾霜想了想,发现这是她昨日和叶木调笑时说的。她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肩:“你偷听!”
萧彻只是笑。顾霜这才发现不对劲,四处看了看,发现他将右手背在了身后。
心中的欢喜像泡泡一样,汨汨地冒了出来。明明很高兴,却故意压住笑,板着脸,将搂着的手放了下去。
萧彻看出她故意的虚伪,挺直身体,兴致盎然中带着些许失望:“本来想着夫人会喜欢,唉,看来还是扔了吧!”
叶木离得较近,听到了屋内的动静,忍不住一笑。这样打情骂俏的方式。王爷也愈发像个小孩了。
果然,很快传来顾霜的笑声:“我要的,我要的!”隐隐还带着些娇恼。
秦昇不知何时立在她的身边,眸中也带着笑:“看来王妃对这礼很是喜欢。”顿了顿,“也不枉费王爷一片心意。”知道夫人想吃糖葫芦,却又担心路边的小摊不干净,让府上的大夫验了许久才拿到这里。
叶木笑着点了点头。
☆、一往情深深几许(8)
时间匆匆而去,二十日恍若流水。
腹中的孩子很是乖巧,并未折腾顾霜。孕妇们难捱的前三个月,于她倒不过寻常。惹得四位嬷嬷每日总要拣上几句夸赞夸赞。后来连带着萧彻亦常笑语戏谑,说这孩子很得他意,出来后要大赏特赏。
顾霜这几日已不如之前嗜睡,又念着南泽的回禀,便一心一意在榻上做着孩子的虎头鞋。熟料这日萧彻回来得比往常要早许多。
她先是一惊,以为他已知晓她与顾府暗探的联络,正想着该如何措辞。却见他用手蒙住了她的眼睛,带她到了一熟悉之处,说要送她一个惊喜。
顾霜虽然不知具体,但无意中亦知摘星阁似在被改建。今日见他这般,明白并非暗探一事,心下松了口气,孩子心性地扯住了他的衣服。
“唔,到了吗?”
萧彻笑道:“再走几步便到了。”
到了摘星阁,萧彻意外有了些紧张,像是年少时将策论呈给父皇后,不知结果的忐忑。呼了一口气,慢慢将手掌挪开。
他手掌还未完全放下,顾霜已将全貌瞧了个清楚。“啊”了一声,顺势握住了他的手。
摘星阁前的树木被人清理了一番,没有高树,而是一丛丛低矮的灌木,刺玫,栀子,各色花卉,灿灿而立。虽未到开放的季节,但不过默默一想,便能看到繁花盛开的姝丽景象。
灌木中有两条石子铺成的小路。若是夏日,赤脚走在上面,定有别样感受。顾霜慢慢走过小径,来到了尽头。面上的欣喜更是如何都遮挡不了。
那是她想象中的花廊。支撑的架构皆是木制,在日光的照射下泛着浅棕的光滑,可见匠者打磨之用心。然后便是攀援的凌霄花。缠绕着花廊的顶木,挡住了几乎所有的阳光。偶有微光稀疏地从尚不紧密的空隙里漏过,亦无伤大雅。
花廊下,离地三尺处搭建了一片木制的平台,上面铺着木芙蓉和五色莲的花瓣。绒绒的一层,看得顾霜心头微痒,二话不说便要上前。
萧彻忙笑着拉住了她,从身后将她拥住,附耳道:“这些花沾了药水,为的是令花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