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第二天要上班。
“睡不够。”温顽抱怨一句就接着闭目养神。
她是真困,奔波了大半夜,到家已经是凌晨,眯了没多久就被孙小乔从被窝里抓出来,洗漱穿衣出门。
“行吧,你接着睡,反正从这里开车到那……”孙小乔的声音渐渐小了。
她们今天要去参加邓艾青的葬礼。
听着窗外依稀的嘈杂响声,温顽陷入不安的梦乡。
也许因为这次不是睡在床上,她没有做梦。
“到了!”孙小乔一声大吼把温顽吓醒。
她坐起身,没事人一样揉揉眼睛开门下车。
下车后正对着一条林荫路,两边种满了树,密密麻麻,排列出一条满地绿影的路。
在每一棵树上,都缠绕着白色的布条,末尾系着白花。
温顽回头看了孙小乔一眼,她也怔怔地看着这条街,一时茫然,没有动。
“走了!”王锵重重地一巴掌拍在孙小乔背上,当先走入那条林荫路。
孙小乔抖了一下,对温顽点点头,“走吧。”
今天她们两人穿的并不是上次半开玩笑时说的那身黑衣,温顽穿的是白色衬衣接一件米色长裙,孙小乔穿的是连衣裙,虽然花纹繁复但都是细节,只有凑近才能看见,远远望去也是一身的白。两人带的包都是黑色,孙小乔是手提包,温顽是斜挎包。鞋子基本看不见,都随便圾拉了一双深色鞋子出门,踩在阳光经过绿叶间洒落的一地光斑上,谁能想象这梦幻的场景尽头是一场葬礼?
林荫路的尽头是一座教堂。
温顽倒从未参加过教堂里的葬礼,事实上,她参加过的葬礼也不多。
她看到有一对神情哀戚的夫妇正在教堂门口接受客人们的致哀,猜测他们就是邓艾青的父母。果然孙小乔已经走上前去,和他们说话,温顽想了想,还是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她扭头看着旁边,王锵竟然也没有走进教堂,叉着腰看着近处的山。
温顽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但她一下车就知道附近是郊外的样子,虽然路面并不坑洼,但明显不是城市的公路,经过林荫路后证明了她的猜测,教堂旁边就是一座山,它建造在山脚处,从教堂后有一条路绕上去就能上山。
“这里风景挺好。”
“我觉得这种地方都一样。”
“你心情不好?”
“谁在参加葬礼时能抱着好心情呢?”王锵反问。
温顽犹豫了一下,她想说她心情还可以,不过还是吞了这句话,转而问道:“你昨天晚上说你和你师兄熬走了师父是怎么回事?”
王锵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那天……也是在郊外,我们师徒三人像平常一样去驱鬼,没想到,这种郊外里竟然养出了一只大鬼。那是我遇到过最厉害的,无论是你们在棉城遇到的那只还是如今在泉城的这只,加起来也比不上它。它是吞噬了一整个村子的血肉养出来的大鬼,我师父费尽心血才将它杀死,只是最后……我师父却……”
温顽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一向不擅长安慰人。
过了很久,她才小声说:“你……节哀顺变,对不起,我不应该问的。”
“无妨。”王锵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这是,想起了师父所以……哭了?
温顽越发歉疚,忍不住将手放在王锵肩膀上,想再说些暖心的话,可他却甩开她的手,哈哈大笑。他努力捂着嘴把笑声憋住,如果这里不是葬礼现场,他大概要放声大笑了:“我胡说的,你真信啊?哈哈哈……你真好骗!如果我不是你徒弟,而是鬼,你现在早就死了!”
“你说谎?”温顽不敢相信。
有人会拿这种事情来说谎吗?
“可见你学艺不精!”王锵笑够了,才说,“刚刚我那段话里,就有个大大的破绽,是专门留给你作为考验的。‘它是吞噬了一整个村子的血肉养出来的大鬼’,这种鬼话你也相信?白痴!鬼魂从来不是靠吞噬血肉生长的,它们杀人,只因为刺激和好玩,毫无利益,你这两天要是好好学习了,当我说这句话你就该立刻察觉,马上指证!”
“你……”看着理直气壮的王锵,温顽简直恨不得给他一拳,“混账!”
她甩手离去。
“呵呵呵呵呵呵……”王锵仍然叉着腰,看着她的背影笑了半天。
笑着笑着,他的笑容慢慢消失在脸上。
他重新回头,看着那座高高的山,眼神放空,似有心事。
……
温顽气鼓鼓地走向教堂大门。
孙小乔与邓家夫妇还在交谈,感觉到有人接近,便扭头看了一眼。
她眼眶微红。
“呃,我先进去?”
“不用。”孙小乔摇摇头,对邓家夫妇说了几句话,拉着她说,“我们一起进去。”
“可是……”温顽话没说完,已经被孙小乔拽着走进教堂。
她似乎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吼声,但只叫了一嗓子就被身边的人制止了。
是,邓艾青的母亲?
第一排全是空位,但孙小乔拉着她在倒数第三排入座。
“你不用去那里坐吗?”温顽小声问。
她记得孙小乔来这,就是以邓艾青女友的身份受邀,那么坐到亲属座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孙小乔摇摇头:“不用,我已经跟他们说清楚了。”
“哦……啊?你们把什么说清楚了?”温顽惊讶地问。
“在得知他的死讯前,我们已经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