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被人盯着看,多少有些不快。却也不好发作,见娘快步向外走去,金萱从对方手中接过包袱,只道声谢,立刻从对方身边走过,追着娘的背影而去。
金阿大、孙娇茜、约翰陆续从“少爷”身边快步走过。而“少爷”却仍然回头,望着金萱远去的背影。
走在最后的约翰,回头,瞪了“少爷”一眼。
约翰举拳头威胁道:“再盯着人家姑娘看,我让你这张脸……再多一大块青紫!”
“少爷”身后还有几个穿黑色香云纱的高大男子,一望就是富贵人家的气派保镖,见状全都手伸向腰带,摸向腰间的枪/匕首。
“不必!”少爷出手阻止,语气温和,话音间却有不可违逆之势。
平日里虽然一直“称兄道弟”,但多年来许公馆的下人保镖们,一直是以陈兆轩为首。
众保镖果然垂下手。
约翰再回头瞪了他一眼,见金萱一众已然奔得远了,也赶紧追了出去。
焕然一新的陈兆轩站在走廊里不作声,只是暗想“原来是狱中那位讲一口流利英文的聪明姑娘,真巧,又在这里遇到她了。”
只这么一想,倒也没再回头看姑娘的背影。想老爷交待了,要自己在这所医院看完脸上的伤就立刻回公馆。当下抬头,向走廊另一头的楼梯走去——老爷要自己看的大夫,在三楼头等病房区的办公室里。
陈兆轩突然停步,他抬头,看到一群穿黑色绸衫的男子鬼鬼祟祟,交头结耳。
陈侧耳倾听,果然听到只言片语:“这一次,再不能让那个女人跑了!”
一群穿黑色绸衫的男子,望着金萱一众离去的背影,悄悄跟上。
陈兆轩低头,帽沿微微向下倾,任由这一群人从自己身边快步走过。
都是顾永昌的手下,他陈兆轩绝不会认错!
这帮人,看样子是要去找那位“狱中姑娘”的茬儿。
陈兆轩稍一思量,回头对众兄弟们说:“你们等在这里,我去去就回。”也快步奔出了医院的走廊。
医院外的马路上,黄昏。
金萱还在哀求:“娘,先回去看医生,先治病再走好不好?”
陆氏脸色苍白回头道:“你真想让你娘死在上海,现在就可以拖你娘回医院。”
所有人都不作声了。
陆氏叫来一辆黄包车。
陆氏:“去火车站,我们现在就离开上海!金萱,向你的朋友们道个别,不要再麻烦别人来送咱们!”
金萱无法,只有回头悄悄跟孙娇茜说:“我去送送我爹娘。到了火车站,买票上车还要耽搁很久。这段时间,尽量想办法劝娘回医院看病。”
孙娇茜点头:“也好,你去火车站劝劝你娘。明天不上班也使得,我会跟上司说清楚的。”
约翰还在热情的:“我送你们……帮你们扛东西也好。”
“真的不必了!”陆氏说话斩钉截铁,却也毫不留情面。
金萱颇有些难堪,想自己娘平时不是这样子的,怎么今天……顾不上多想,只有向约翰一鞠躬,道:“真是……谢谢您的帮忙了。”
见爹娘都已经坐上了黄包车驶上路,也只得叫上又一辆黄包车,追了上去。
约翰和孙娇茜站在路灯下,站了一小会儿。
约翰:“我……我不放心,我得过去看看。”
也不叫黄包车,撒开两条长腿,像个车夫一样向前奔跑追逐而去。
孙娇茜背着手看着洋人奔跑离去的背影,不由得笑道:“看样子他还真是不放心……阿萱。这个洋人嘛,看上去其实很不错;当然阿萱更不错。但愿阿萱明天就能来上班。到时候,拉她去烫个头发买几件新衣裳好好打扮一番……不知得有多少青年争破头。不过嘛,只怕一群青年,都争不过一个不错的洋人!”
孙娇茜背着手哼着小调走开了,一直在低着头,嘴角含笑,想着明天或者后天如何拉着金萱去烫头发买衣裳“焕然一新”后再惊得机关众人个个张大嘴巴……
此时此刻的孙娇茜,根本没有料想到,她再见到金萱时,已然是数月后。数月后的金萱,改名换姓,盛妆华服,美丽耀眼得就像是广告牌上的电影明星,“焕然一新”到连她这个最好的朋友都快认不出来了,更不用说原先机关的同事们。
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扮美好友的孙娇茜,哼着小调,匆匆赶上了电车,回到她和金萱共同租住的弄堂阁楼中。
两辆黄包车,拉着金萱一家三口,渐渐奔离了喧哗的街道,到僻静的小路上——去火车站的必经之路。
两名黄包车夫一前一后奔跑已久,脚步明显迟缓。车后突然响起很多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金萱回头,见一群黑衣人冲自己奔来,脸色微微发白,虽然至今不明白缘故,当下只有掏出怀中仅有的几块银元,低声对车夫说:“立刻拉我们驶出小巷,到火车站。这些银元,全归你们!”
一块银元,足够一个黄包车夫养家半月了。金萱手中明晃晃的三块银元,两名车夫回头都看得分明。
当下二车夫发足狂奔。然而,拉着两辆黄包车,又哪里跑得过一群腿脚灵便的黑衣人。
众黑衣人很快把两辆黄包车围在中间,拔枪举刀,盯着车上人。
陆氏独自下车,面对众黑衣人道:“你们是冲我来的,就对付我一个,和我的家人无关,让他们先走。”
金氏父女都下车。金萱道:“娘是不可能和人结仇的,这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