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将剑从祭剑台下取长来,就必须将凤皇唤醒。
月姮强撑着身体,站在祭剑台上,整理了一下衣衫。
她脸色苍白,衣服皱皱巴巴,还有很多处血污。
但是在这片晨霞中,她整个人是说不尽的风华,站在这堺卜罗山的山顶,足以将这尘世踏于脚下。
月姮站在祭剑台上面,行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古礼。长礼揖地,纷杂的手势,古朴的神韵,一切仿若来自亘古。
一遍又一遍,跪地,叩首,每一次皆有不同。
原本的晨曦中,仿若传来阵阵玄雷之声。
她的额上,已有鲜红的血迹。
玄雷之声越来越近,笼罩在这堺卜罗山的山顶。
等她行了第八十一个古礼时,忽然一道金光震慑而出,伴随着一道凤鸣,凤落剑赫然之间变成了一只金凤。
庞大的凤翅膀扫过祭台后,展翅翱翔在天际,回旋之际,金色涂满了整个天地,凤皇归来,百鸟沉寂,在半空中傲视着后阳和月姮。
原本她已磕破了额头,在祭台上留下一片血迹。在方才凤翅扫过的时候沾染上她的血迹,后阳眼里一惊,伸手一把将月姮拽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凤落已经认她为主。
祭剑台下的凰栖剑也开始震动起来,收敛了先前的锋芒,渐渐浮出神台,后阳凝眉,眸中迸射出冷厉。
刚要上前拔出凰栖的时候,被月姮挡在了身前。
凤落已经在她手上,若是凰栖一出,堺卜罗山坍塌,拉诺德灭族,她不允许他这么做。
“让开。”他与她对视,眼里一片怒意。
“若非我死。”她坚定地说出这四个字,手里握着凤落剑,看到她手腕间的印记窜出道道灵力。月姮心里一阵悸动,此刻她居然拥有了使用灵力的能力,这是何等的有幸。
四目相对,后阳手里也渐渐涌出灵力。他的灵力异常强劲,她手里虽然有凤落,但是她还无法驾驭这把剑,更何况她还是刚刚生产完,身体异常的虚弱,此刻她依旧不是他的对手。
他手中的灵力越来越强,一切一阵强劲的风力朝她袭来。
月姮忙结界抵挡,却依旧被他用风力摔到一边,月姮忙用剑撑住整个身体。
他的眸低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伤痛,跨前一步要去取剑。
“不要!”月姮急切地一声惊呼,举着剑一个踉跄朝他扑了过来。后阳忙闪开她的剑锋,用灵力将她禁锢了起来。
“不要再作徒劳的斗争,你阻止不了这一切。”他冷冷说道,神情中带着浓重的杀伐。
“我不会让你取走凰栖,后阳。”她被灵力禁锢起来。
“由不得你。”他靠近凰栖,趁着凰栖的神力收敛时,手掌朝凰栖的剑锋划过去。
“不要……”月姮一声惊呼,就在这一瞬,用尽了自己所有的灵力解开他的禁锢,握着凤落念了一个强大的咒决。顷刻间,天地为之低昂,四面八方中九道玄雷同时落下,一声悠长的凤鸣后她整个人化为了虚无,凤落剑从半空中落下直刺入他的胸前。
“姮……”他双唇颤动,轻轻哼出一个字,腿下一软,单膝跪了下去。
金凤展翅,挥动着庞大的身躯,从眼角滴下一滴晶莹的眼泪,光芒中月姮渐渐显出身形。
金凤幻化成凤落剑后与凰栖一同降下了神台。
“少阳,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她泪流满面,用颤抖的手想要拉住他的衣衫,然而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他是沈少阳,无论是当世的月姮,还是千年前的拉诺德萨塔,他都是她的夫。
即使时空变化,她对他的情至死不渝。
她清晰地看见他手腕上的印记,和她一模一样的印记。
他胸口的灼伤是他对她的一片深情。
还有他手臂上刻着的她的名字。
他身前殷红的血从他胸口涌了出来,染红了他的衣衫。
望着她的双眸,眼里充满了疼惜和无奈,颤动着双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玄雷下,乌沉的黑云压下,雷声滚滚。
在他眼眸中最后一次映出她的身影。
还没来得及说出最后一句话,他已朝祭剑台走去。
落下了万丈神台。
“少阳……”神台下,闪出点点金色的流光,一点一点飞散开,在她周围萦绕。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少阳?
那两百多个日日夜夜里,你分明就在我身边,为何不与我相认?
你亲眼看着我悲痛,看着我们的孩子出世,你为何一句话也没有?
少阳,你要我恨你吗?
可惜——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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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台之下的千丈之境,后阳悬于空中,在凤落和凰栖间念了一个极强的法咒,他腕间的灵力尽数倾散,挥洒出一道道暗金色的光芒。
看到神台上方,一个轻浅的白凰印记渐渐散去,他的唇角扬起了一抹笑意。
灵力散尽,他的身影最终跌落了那万丈深渊之中。
月姮,锁灵咒的千年封印,为的只是千世轮回后与你再重逢。
这两千五百年的日日夜夜,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
与我而言,这千载时光,待你归来,是心里最美好的期盼。
千年前,我未能取出凤落凰栖解你身上禁咒,是我的遗憾。
而此刻,我庆幸我所能为你做的。
唯一我想告诉你的是——
我对你的爱,如同这凤落凰栖,尽亿万年不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