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心里痛啊。求母亲能让阿衡体体面面的走。不然儿子往后就是死了,九泉之下也无颜面再见她了。”
他四十多岁的人了,原本就因为常年心情抑郁的缘故头发都花白了,现下知晓杜氏死了的事,一夜之间那头发看着就又白了不少。
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儿子,杨氏看了他这个模样,心里就有几分不落忍起来。
“罢了,罢了,”她长叹一口气,疲累的挥了挥手,“总之呢,我是不敢随意的就惊扰了祖先的,所以让她葬入我们李家祖坟的这事你是不必再提起了。只不过,你可以自行去筹办她的身后事。请了高僧来做法念经也好,或是高价买了地葬了她也好,我老婆子都不管。只是两样,一是她的身后事决不能在我们府上办。不然府里的人怎么看?旁人知道了怎么看?这第二,她的身份不能透露出来,墓碑上也不能刻李门杜氏这样的字眼,更不能刻你和元哥儿的名字。元哥儿下个月是要参加会试的,若是这时让人晓得他亲娘死了,他不要守制三年?到时你还让他怎么参加下个月的会试?”
随后她就吩咐双红:“我也乏了,你送了大老爷出去。”
双红不敢不听,只得走上前来,对着李修松轻声的说道:“大老爷,奴婢送您。”
李修松原本还伏着身子跪在地上,不过这时他猛然的就直起身来,也不哭了,而是眼瞪瞪的望着杨氏,平静的就说着:“母亲,我今儿才明白,原来您竟是凉薄狠心的一个人。而我,也是这样的懦弱无能,竟让自己的发妻和自己的嫡长子这些年受了这么多的屈辱。我对不阿衡,对不起元哥儿,我不配为人。他日九泉之下,我是无面目再去见阿衡了。”
说到这里,他就起身从地上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世安堂。
杨氏只气的眼歪口斜,全身都在发着抖。
“这个孽子,这个孽子。为了一个妇人竟然敢这样的指责自己的母亲?我看他往后还有什么脸面再来见我。”
说罢,气狠狠的转身进了里面的套间暖阁。可犹且觉得心中气不平,又寻了个由头,打骂了两个小丫鬟,这才渐渐的将心里的那股子恶气给疏散了。
而李修松回了自己住的院子之后便去找徐氏要银子。徐氏问着他要银子做什么用,他也只通红着双眼不回答,只是一直坚持要她拿了两千两银子出来。
徐氏就骂道:“你疯了?什么样的大事就值当你要两千两的银子?没有。”
李修松就道:“我每个月的月例都是由你收着的,每到年底,庄上铺子送了份例来,各房都有分红,也都是你收着的。平日里我又没有找你要过半分银子花,如何你手里会拿不出两千两银子来?快拿来,我有急用。”
“你可真是狮子大张口啊。”徐氏骂他,“虽然你每个月是有月例不错,但能有个几两银子?年底就算是有分红,但将来梁哥儿娶亲,娇姐儿出嫁,不要银子?你这个做爹的没出息,这么些年都挣不来一个铜板,只能靠着祖产做活,但我这个做娘的却不能不为自己的一双儿女考虑。你现下来问我要银子,我哪里来的银子给你?一根毛都没有呢。”
骂完了,口中又絮絮叨叨的嫌弃着:“你若是能像三老爷那样,做个什么大官,每个月都有俸禄给我,不说你现下找我要两千两银子,便是你要个两万两,那我也会二话不说的就拿出来给你。但是现下,呸,你有什么脸面来找我要银子?”
李修松听了,只觉得胸腔中陡然就有一股气直冲到了脑子里去,撞的他两耳轰鸣不止。
于是他高高的扬起了手,劈手就一个重重的耳刮子扇了下去。
杜氏以往是从没有跟他说过这些话的。便是他几次科场失利,连童生试都没有考过,但杜氏也只是温温柔柔的同他说着:“没有关系。老爷,妾身相信你,你往后必然会考中的,也不急在这一时。”
那时候他但凡出门,杜氏也总是会给他的钱袋里装满了银子。他说不用这么多,但杜氏就笑,说是:“夫君是大丈夫,出门在外,交朋会友,怎能没有银子傍身?会教人看不起的。夫君别担心,供你花销的这些银子咱们还是有的。”
这样温柔体贴的一个妻子,可就因为他的懦弱无能,没有保护好她,让老太太和老太爷当年那样的对她。随后他又听了他们的话,娶了徐氏回来。
而徐氏被他的一个耳刮子给打懵了。随后等她反应过来,已是一头撞到了他的怀里来,又伸手狠狠的就挠了他的脸一下,李修松的脸上立马就有了两道血痕。然后徐氏又哭骂道:“你竟然敢打我?!你这个废物竟然敢打我?!我要回家告诉了我爹爹和兄弟们去。让他们来找你好好的说说这事。”
徐氏的父兄近来也都慢慢的在官场上显赫了起来,所以她就很是有恃无恐,平常言语之间经常威胁李修松。
但李修松今儿觉得他自己什么都不怕了。
他又高高的扬起手,又是劈头一个重重的耳刮子对着徐氏就扇了下去,直扇的徐氏一个趔趄,往后就撞到了高几上去。
又听得李修松在狠声的骂着:“我怕你?告诉你,我现下是谁都不怕了。你去,去叫你老子和你的哥哥们来。到时我就当着他们的面,给你一纸休书,让你滚蛋。”
徐氏听他这样说,心中反倒有几分怕了起来。但随后她就往地上一坐,一面捶着地,一面伸手指着李修松哭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