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离开,不过就在刚才,他的主意改变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永山家是何态度,他很好奇。
“承蒙邀请,我并不急于返回。”念及此,赤司微微敛眸,礼貌地给出了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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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哥永山优真的身体一向不好,极少出远门,这次爷爷病重,适逢他今日精神好些,才迟来拜访。
赤司家与永山家的私交并不多,但在场几人都是大家族子女,面上的礼仪都过得去。就连自觉尴尬的理名也不得不配合着装腔作势,虽然她更想堂哥拽去书房质问一番。
和迹部景吾一样,永山优真也是深知理名本性的一员,不如说,他和她一样,都是表里不一的人。看起来文弱温和的永山优真,实际上却是个口轻舌薄的家伙,只是,他极少与外人相处,再加上能触到他底线的人并不多,所以他也乐于用伪装的一面去面对他人。
譬如现在。
好在,本来就快到饭点了,简单场面话后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森阿姨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
理名家倒是有专门的厨师负责料理,但是祖宅里,以前奶奶在的时候是她做饭,奶奶故去后,就是由森阿姨负责照顾爷爷了。
桌上的料理也同样,都是较为家常的菜肴。森阿姨本身也不是酒店的大厨,然而她做饭的手艺并不差,桌上的每一道菜虽然常见但并不乏精致。
落座的时候,本间一树坐在了她的对面。爷爷永山修一简单地询问了优真一两句便不再说话,因为之前在主厅的时候,几人大略地认识了,饭桌上的交谈也并不会过于涉及私事,气氛倒是没有理名想象中的尴尬。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理名吃饭的时候,几乎不会去夹离得太远的菜,而靠她最近的料理,是一盘清淡细嫩的清炒虾仁。
“永山桑,不是对虾过敏吗?”她刚夹起虾仁,还未送入口中时,对面的少年微微蹙起秀眉,冷不丁地出声,神色略显担忧和疑惑。
话音刚落,不光是理名,在场的其他人也略微地怔住了。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吧。”堂哥永山优真看了有些茫然的理名一眼,微笑着适当地解围道,“说起来,理名小时候身体也不太好呢,经常生病,现在的话倒是不会了?”
“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对于永山优真突然提起她小时候的事情,理名不免有些害羞,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害羞的事情,但是情绪的反应又不是理智能控制的,她咬了咬唇,有些含糊地说。
在优真的帮腔下,这件事就如同落入湖面的小石子,转瞬间风平浪静,被轻易地带了过去。
然而,见微知著,赤司淡淡地看了眼斜对面温润的黑发少年,不置一词。
——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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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赤司君和本间一树先后告辞,堂哥永山优真要第二天下午才返回京都。
理名洗浴并换好睡衣后,在通往后院的廊下找到了堂哥永山优真。
他穿着青色的单薄浴衣,刚洗过的头发还未完全吹干,坐在木制的走廊上,望着疏影婆娑的院落,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见身后传来动静,他稍稍偏头,清隽好看的侧颜镀上了一层温柔的月色。
“呀。”
弯眸微笑着,他音色清朗地打了个招呼。
“呀什么啊!”理名将手里的羽织扔了过去,砸在了少年身上,她走上前来,语气不满地道,“你也不怕感冒了。”
“最近已经好很多了。”永山优真接过羽织套在了浴衣外面,他笑着说,“理名关心我的话,我倒是希望你能更坦率点,老老实实地说‘哥哥请注意身体,不要感冒了’不就好了吗?”
“是是,哥哥请注意身体,不要又感冒发烧到进监护室了就好。”理名顺着他的话敷衍着,她在永山优真旁边坐下,望着院子里温柔如水的月光,单刀直入地问,“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本间君?”
“以前就认识了。”永山优真也不隐瞒,他偏头看着理名如玉的侧颜,停顿了一下,才收回了视线接着说,“还是等他直接告诉你,或者你想起来的时候再说吧,现在告诉你也只是徒增你的烦恼罢了,没什么意义。”
“你对赤司家的那位是什么看法?”不等理名问清楚,永山优真随即转开了话题,这话问得突然,理名略微一怔,还没想好怎么回答的时候,永山优真进一步地补充道,“你喜欢他?”
“……嗯。”理名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那么……本间的事让你有些困扰吧。嘛,虽然这也不是我该插手的事情,不过,姑且还是问你一句好了——”永山优真侧头看向了她,平静如水地询问,“你有没有用最真实的一面去面对他?”
理名无法回答。
“哎呀呀,不要摆出这样的一副表情来嘛,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再怎么说,我都是你的哥哥。祖父那边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但既然是赤司家的少爷……祖父想必也不会有太大的意见……”但很快,永山优真却收敛了刚才那副认真的表情,变回了她熟知的不太着调的堂哥,他兀自念叨的声音越来越小,而后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顶,站起了身来,语气轻快地道,“回房间吧,理名,已经很晚了。”
“……我是不是认识他?”理名原本是不打算询问的,她习惯性逃避,但是,永山优真的话提点了她——她所逃避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