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尾,染了颜色又剪短,时间一长又长长了,我坐在最后排靠窗的位置看她们眉飞色舞的讨论着哪家新开的造型室好该去换个什么样的发型。
有个傻逼过来问我,怎么就那么喜欢娃娃头短发,好多年都没换个发型,还故意拨弄她那一头长发,我撞开她就走了。
食堂里,我捡了个没人的餐桌吃饭,没过多久肥胖的童子鸡挎着她姐妹的胳膊过来跟我拼桌,还一个劲的夸赞大厨的手艺,我对着盘子里的鸡腿看了又看,童子鸡说:“呀,萌萌你怎么不吃呢?我排队半个小时才抢来三个鸡腿,你要不吃给我吧。”
我把盘中的鸡腿啪的摔到地上就走了。
我心里的难受谁懂?谁懂?
我爸表面上挺淡定,其实他很想我妈,他把妈妈的照片放到一间卧室里,再把卧室窗户都封死,一点阳光都进不来。这样做只是无意中听见老人们说密室放亡人照片能聚灵。
即使我妈死了,他也想见见她。
我又何尝不是呢,晚上睡觉经常梦到我妈妈,醒来后总是什么都不记得。我开始大半夜满屋子满院子的游荡。有时候会看见一些奇怪的影子,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
不认识的还好,认识的就有点恐怖了。小区里经常遛鸟的秃顶大爷去世好几个月了,那天我在院子里恍惚看见他的影子,再仔细看时又没了,邻居得了癌症死去的大婶我也碰到过,也是一个影子在小区里晃几晃就没了,我见到次数最多的是小区里最爱恶作剧半夜敲人家门的的那个顽皮小孩,听说他们一家搬走了,又听说他病死了,我常看见他在小区里头晃悠,一闪而过。
刚开始我是害怕的,可后来麻木了,我本来就是个怪物啊,能看见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怎样,有本事带我走啊。
让我对生命重新抱有希望的是一个帅哥。
干净的眉眼,疏离的气质,但他看你的时候能让你感觉暖暖的,像是寒冷阴霾散尽后的太阳,像是梦里洒在床头的月光。我跟爸爸去美国旅游时遇见的他。
我差点被车撞,是他把我拉进怀里,那个拥抱,想一想,都地老天荒。
他不爱说话,一向傲娇的我不停的找话题聊,他偶尔只是淡淡一笑,喂完了广场上的鸽子我跟他要联系方式,他只给了我一个邮箱就走了。
无数个失眠的夜,我就候在电脑面前,等着他给我回一封邮件,我发了那么多那么多,他从来没有回过一封。
可我从不绝望,因为遇见他之前的日子才叫绝望。
后来重遇时,他被罗夕岚那货暂时迷惑我不计较,我偷笔记本也心安理得,我心安理得追求着比渺小还要小的幸福,我的他。
真正让我绝望的是那个叫山野的日本大师,我主动联系的他,也主动掐死了我生命里最后的一点光。
罗夕岚笔记本的诡异事件令我兴奋而震惊,我想着如果凌晋跟普通人不一样那就太好了,至少我们不嫌弃彼此是怪物。本来联系了山野追踪被童子鸡温八宝盗走的笔记本,可那个大师好像对我更感兴趣。
他一双猫头鹰似的眼珠子直盯着我看,还低头闻了闻我身上的味道,我刚要骂他猥琐变态的时候他说,“你和别人不一样,之前就有感觉,现在离的这么近我更肯定了,能不能带我去你住的地方看看。”
我欣然答应,我确实与众不同了好多年,我想知道原因。
山野到了我家后还招来了几个同伙,跟之前的温八宝一样对着我家的屋子左右排查,最终停在书房,停在墙上的那幅油画上。
爸爸把我推出门,跟几位大师秘谈了好半天,送走大师后他就锁了书房,再不让我进去。
终于,那天,专职陪我的老爸出了趟门,我趁机拿出早就配好的□□开锁进书房。
铜炉里还有余香,有点烟雾缭绕,书房还是以前的摆设,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走廊里响起我爸的声音,还有杂乱的脚步声,幸好我身板小钻进书房里的大书橱。
开锁声后,就是我爸跟几位大师的交谈声儿。
书橱的缝隙里我望见其中一个大师指着墙上的画说:“爱女的日子不多了,光凭着她妈妈留在梨花牌里的灵气支撑不了多久,那些梨花牌子烧完她的命数就尽了。”
我爸带着哭腔问:“这么多天你们没想到办法么?无论花多少钱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只想留住萌萌。”
山野拿起桌上木箱里的一块梨花牌,“抱歉了。艾先生你要想开,萌萌的妈妈本就是画灵,她跟你结婚生了孩子这违背天道规律,即使灰飞烟灭也只能为女儿续命到此,萌萌本应归天于十六岁,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了。”
后来,书房里彻底安静了,我才从书柜里钻出来。
我望了望墙上贴的那幅十六岁时画的油画,再捏了捏小木箱子里头的梨花牌子,之前满满的一箱子,现在见底了,这就是当年我爸从银发男人手中接过来的箱子。
我查遍了电脑翻遍了书籍也没有查到关于画灵的只言片语,我也没有去问我爸爸,问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恍恍惚惚活了这么多年,不如恍恍惚惚的混下去,再恍恍惚惚的死去。
推开门,外面太阳好大,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丁点的暖,小区里的花园栽种了不少花,已是冬天了还在开着,可惜我闻不到花香已经好多年了。
爸爸给我披了件大衣叫我回家吃饭,我照常吃了几口就去给满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