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点头,末了吩咐道:“动手吧。”
“是。”
侯府后面的胡同尽头有座三进的宅子,虽说没有侯府那般宽敞,却拾掇得很精致温馨,这会儿后院正房里也燃着油灯,迎春坐在炕桌后核对着账册。
年初他们一家人得知侯爷重病的消息,搬到京都之后,她就接手了城外农庄的事物,安排种粮食、养家畜和挖塘养鱼,这一年除了供给自家吃用,其余卖掉倒也收入颇丰。
大宝和萱姐儿各抓了一只布老虎在玩耍,不时还要缠着娘亲再讲一遍武松打老虎的故事。
娘三个说到欢喜处,互相呵痒,闹成一团,笑声传到门口,却让葛大壮停下了脚步。他掸掸身上的尘土,又扯扯有些皱褶的长衫,最后想了想还是先去了偏厢,洗了澡换了干净衣衫,这才进了正房。
两个孩子见到爹爹回来,欢呼着跑过来,被老爹一边一个抱在怀里不停转圈。
迎春生怕摔了孩子,好不容易劝得葛大壮停了手,一家四口说了好半晌话,末了又一起吃了顿宵夜,这才勉强哄着两个孩子随着丫鬟下去安歇。
迎春洗漱过后,散了发髻,想起白日里侯爷夫人说的话,赶紧对葛大壮低声说道:“方才你去见侯爷,可有说起萱儿的婚事?咱们早就说好的,绝不擅自给闺女定亲事,总要她长大了,自己挑中才好。”
葛大壮难得开玩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怎么总想让闺女自己选呢,这可有违礼法。”
“不行,闺女是我生的,我说了算!女子嫁人,就是二次投胎,怎么也得选个心仪的!”迎春扯了夫君的衣襟,扭着身子闹起来。
在她心里,哪怕闺女不能同前世那些女孩子一样自由恋爱,但起码也要对对方有些了解才能决定是否托付一生啊。她可不觉得闺女有她这般的好运气,一睁眼睛就当了娘,嫁了个疼她入骨的夫君,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葛大壮被媳妇儿晃得笑出来,“只要你和闺女欢喜就好。”
“真的?”
“真的。”
迎春笑得得意,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夫君猛然压到了身下。小别胜新婚,夫妻两个折腾了足足半个时辰,终于云散雨收。迎春趴在夫君怀里,半睡半醒间,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待得想要问问夫君这次替侯府巡视产业,为何耗费了这么多时日时,疲惫像潮水一般涌来,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葛大壮静静听着怀中娇妻的呼吸,偶尔目光转向屋角,好似穿透那厚厚的墙壁,隐隐看到那处高墙里如何血流成河、如何夫妻反目。良久后,他在娇妻脸上轻轻印下一吻,末了吹熄床头的灯,黑暗终于彻底占据了整个房间。
有光的地方,自然就会有黑暗,天下从没有白享的富贵。而庇护妻儿锦衣玉食、欢快的生活在阳光下,是身为男人的责任。至于那些血腥阴暗,还是扔在家门之外为好。
整个京都的夜虫似也感觉到了这一晚的不同,警惕地收了声。多少个高墙大院里,多少人彻夜难眠,焦急的等待那一处的消息传出来,唯有这座小小的三进宅院里,一家四口,好梦正酣……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