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送谢礼上门,她少不得要亲自接待。所以这段时间,她也忙得不可开交。
她本有意让两个儿媳妇来帮忙,可锦娘心思不在这上头,青柳倒有心帮忙,可她连礼单都看不懂,只能在一旁帮着整理物品,打打下手。
这日晚间,薛氏累得瘫在椅子上不愿动弹。
林老爷不免心疼,在一旁帮她敲背揉肩。
薛氏道:“我看锦娘确实没那份心,也就算了。倒是青柳这孩子,虽不识字,心思却还算灵巧,一点就会,等忙过了这阵子,让锦娘教她识字吧,我再看两年,若她确实是个好孩子,家里的事,我就慢慢教给她,你看如何?”
她虽眼下对青柳满意,可到底她进门还不到一个月,本性未摸透,不敢贸然将家事交到她手中。
林老爷道:“你决定就好。”
薛氏点点头,又叹道:“可惜咱们家人丁单薄,等以后鸿儿若能再生个孩子,就让瑞哥儿给湛儿做个半子。若没有别的孩子,瑞哥儿也喊了青柳那么多声大娘,往后让他侍奉他大娘终老,他该没有别的话说。”
林老爷应了一声,又道:“事情都让底下人去做,别累了自己。”
薛氏笑了笑,“我晓得。”
青柳花了许多心思,终于在过年前,照着五毒的样式,编出蝎子、蛇、壁虎、蜈蚣、蟾蜍形状的络子来,在除夕团圆饭时,给林家每个人送了一个,有驱邪避毒之意。
林瑞得了礼物的新奇劲自不必说,家里其他人也都很高兴,连林老爷眼中也透出些满意。
这些络子自然不值几个钱,可他们林家又不缺钱,他们看重的是青柳对一家人的心意。
林家的团圆饭,自然比一般人家丰盛许多。
青柳看着那许多菜,有些闻所未闻,都不知该如何下筷。
倒是林瑞,小大人似的坐在她身边,似模似样地教她这个怎么吃,那个怎么拿。
两人不知不觉吃了个肠滚肚圆,薛氏哭笑不得命人端了消食茶上来。
青柳窘迫地红了脸,好久不敢抬头看别人。
吃了饭,一家人围在正屋里守夜,因有孩子在,守到亥时就各自回去睡了。
青柳回到自己房中,仍不觉得困,将方才收到的回礼都堆到桌子上,兴致勃勃地一个个拆开来。
林老爷赐的荷包里是许多金裸子,有元宝状的、葫芦状的、瓜子状的,青柳从前连金子都没见过,更不要说这一个个精致可爱的小玩意,爱不释手地把玩了许久,才去看别的。
薛氏给了她一对白玉镯子,说是见她舍不得戴翡翠镯子,就让她戴这一对,反正这对不值多少钱,摔了也不心疼。
青柳在灯下细看,见那玉镯白如凝脂般,一点瑕疵也看不见,便知肯定不是薛氏所说的不值钱了。她爱惜地抚了抚,不忍辜负再她的心意,将镯子套在自己腕上。
林鸿给她的是一颗光溜溜的大珍珠,据说是他从一个出海商人手中得来的,总共只有三颗,家里三个女人一人一颗。薛氏方才就说了,过两天拿到铺子里,每人做一根珍珠簪子。
锦娘送了她一整套精致妍丽的胭脂,是她自己调的配方,又拿到她名下胭脂铺里做的,第一批只做了两套,一套给薛氏,一套给她。
就连瑞哥儿,也把自己从外祖家得来的水晶糕分了她一包。
青柳看着这些东西许久,这次没有把它们锁到柜子底,而是小心地收到梳妆盒里。
因为这是她的心意换来的回礼,所以不觉得不安。
今夜整间宅子灯火通明,连她的屋子里都点了好几根蜡烛。
她侧头看向林湛的画像,走过去给他上了几炷香,第一次仰头细看他的脸。
林湛的五官像林老爷,剑眉星目,鼻梁挺直,脸型却没有林老爷那样深刻,许是像了几分薛氏,看起来柔和许多。虽他骑在马上,看不出身量多高,但只看那双腿,也是十分修长的,像足了林家人。
难怪瑞儿才三岁多,就要到她腰间了。
青柳看了许久,轻声道:“大公子,不知你回来看过太太没有,愿你下一世,也能像这辈子一样,投生到一户好人家,一世无忧。”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委屈脸:人家其实一点也不老,真的,剃了络腮胡,又是一条俊俏的大汉。
☆、他回来了
正月过半,年味就渐渐淡了,各家亲戚也都已经走完,薛氏便让锦娘教青柳识字。
青柳没料到自己这么大年纪了,还有读书的机会。小时候还没分家,家里曾让大堂哥去临村的私塾读过书,后来因负担不起束修笔墨的费用,只读了一年就没让他再学了。虽是如此,大堂哥也因认得几个字,得以脱离地里刨食的命运,去镇上谋了份活。
青柳心里感激薛氏和锦娘,不愿让她们两个失望,也为了自己能多学点本事,便一门心思全投入到读书识字上。
没几天瑞哥儿觉得有意思,也嚷着要和大娘一起学。他过完年就四岁,也差不多到开蒙的年纪了。锦娘觉得一个也是教,一双也是教,便让他跟在一旁一起学。
瑞哥儿前两天还兴致勃勃,后来就开始叫苦了。
因为他娘平时看着温和斯文,讲话轻声细语,一当起先生来,就和变了个人一样,严厉极了,稍微哪里背错,那个字写不好,就要被打手板。连青柳都被当着瑞哥儿的面打了几下,羞愧不已,更不要说他一个四岁的孩子。
青柳原本担心瑞哥儿怕苦不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