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下,显得更为纯粹珍贵。同时令人惊讶的是,他对于文字和曲调的推敲,与其往日的商业化歌曲形成明显对比,如同脱去甜蜜糖衣的清苦深刻。
“嗯,终于成型了。”许久,江易文伸了个懒腰,摆正坐姿与我平视,“来试试看吧。”
在他的指导下,试音进行得相当顺利。周围没有其他人,我得以完全放开嗓子。假音,转音,包括唱腔,江易文就像专业老师一样不厌其烦地向我教授,最后连和声的编曲也一并完成。
我捏着写有歌词的纸张,拇指和食指不自觉摩擦,视线在苍劲有力的字迹上反复留恋不舍移开。
“话说你是怎么想到来演这部剧的?”我名《彳亍》,突然间冉起疑问,“你从前不是只拍纯爱剧么?”偶像剧无脑又轻松,只要有颜有名气,丝毫不用担心收视率。
江易文将吉他小心放在一边,笑着说:“其实我最初看中男二角色,可你知道的,我得顾及粉丝受众群。”
我的好奇心被完全激起,“没想到你还挺想挑战自己的。”男二的设定是跨性别异性恋者,既要伪装自己不显得娘炮,又要透露出对男主若有似无的爱慕。考验演技不说,而且和他的男神形象根本不符。
“人嘛,或多或少都想做些改变。不过为了生计,暂时还是得受制于压力。”
我皱眉,“你可是粉丝千万代言好几的人,还用考虑生计?”
他活动手腕关节,扬起嘴角神秘一笑,“抓紧机会攒钱干大事。”
在我困惑的眼神里,他继续说:“我想当独立音乐人做概念专辑,可是这需要很多资金,并且要承担不小的风险。这样做不符合我现在所走的路线。所以现在忍耐的一切都是为了以后做真正喜欢的事情。”
“我还以为你……”
“还以为我很享受当偶像的风光?”江易文靠在转椅上,随意左右转动,“这跟模特一样,终究是吃青春饭的。而且很多人只是喜欢我这张脸,哪怕我唱的歌再口水,照单全收。我没有笑话她们人傻钱多的意思,只是这并非我所愿。”
我被他这番言论惊得合不拢嘴,一时间对他乖孩子和梦想家的身份切换反应不来。不,与其说是梦想家,不如说他比我印象里现实得多。
在公众面前,他永远是眼角含笑的人气明星,甚至礼貌友好到给人一种顺从听话的乖孩子的模样。不少粉丝都在网上称呼他为新一代的好苗苗,似乎胸前飘荡红领巾都不为过。
没想到他对自己看得这般透彻,还有为之努力的梦想。
相比之下,一直以来都不出名不出彩混吃等死的我,真如缺口的花瓶,留也不是,扔也可惜。更关键的是,没有明确的目标。
“你呢?你在演艺圈呆这么久,不会就是为了接几部戏吧?”江易文忽然凑上前问我。
关于这个问题,我咬着下唇,磕磕绊绊地说了一大通“我喜欢演戏”、“想赚钱”诸如此类的废话,却怎么也无法将真实答案坦诚相告。
不是不想说,而是难以启齿。
我为什么要当演员?就因为想要有能力站在唐遇身边,变成有资格当她密友的人?
当初下定决心进娱乐圈时,这番心思可谓热血又激励,可最终只感动了自己,对旁人而言无法理解,以至于我后来不再说实话。父母希望我认真读书找份踏踏实实的工作,用断绝生活费的方式阻止我的白日梦,可我无所畏惧,一度自傲地认为自己很有梦想。然而如今再用这个念头来告诫自己要坚持,竟觉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还很天真矫情,根本就像中二病晚期的产物。
明明只是个随意的问题,我却一直在周旋回答。江易文想必也看出端倪,见我无意告知事实,便也转移了话题。
“看你平时跟felix关系好像很不错,你们认识很久了么?”
“他没跟你说?”我想都没想就点头,“我跟他五岁就认识了,后来除了他在国外念大学的四年,其他时间都混在一起。”
平时几乎不怎么主动提跟凌绪的事情,一方面不想生事,另一方面则是很多人听说我俩从童年起就捆绑在一块,更认定我俩有不可描述的关系。即便我们从没做过什么越界的事情,还是会有人脑补出挥洒青春汗水的暧昧故事。
江易文也不例外,瞬间接口“青梅竹马”四个字。
我一愣,好像这个定义没什么毛病,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挠着头解释说:“那个,我跟他很正常,不是你想的那样。”
生怕他不信,我还掰着手指头将凌绪从小到大的糗事都爆出来,以证明我跟他这样互相瞧不上的人是不会有不可描述的关系。
“好好好,不调侃你们了。”江易文的手指在桌上轻敲,“他要是知道你这么嫌弃他一定很伤心。”
我再度拿起曲谱复习,讪笑不语。对于他人的调侃,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就会产生莫名抗拒。不是因为嫌弃或排斥,只是下意识拒绝这种名义的连结。
或者说,我很恐惧与他的关系会因为别人的话语而变质。
第15章第十五章
很早之前,吴子琪问过我类似的问题。那时她刚跟凌绪“搭上”,三人约在凌绪家中喝酒聊天培养友情。她喝得满脸通红,打着嗝溢着酒气凑在我面前问:“陈幸,你跟凌绪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
“作为人类的存在。”我吃力地把她扶到沙发上坐正,不懂这个醉鬼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