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一回不长记性,还要逞口舌之能?于是稍稍转过脸笑看着她道:“知道点儿。”
顾青荷瞧不惯她那气定神闲的表情,好似吃定了赵家公子已是囊中物似地,心里想的话还未说出口,却听有人遥遥唤了顾青竹的名讳。
山脚茅屋两三座,用竹子围出圈儿篱笆,里面野菊盛开,还微微散着股子香气,不单有花,各类蔬果也能寻的见影子,茅屋外有几张石头桌椅,上面搭着草棚,一众京中贵胄子女悠闲而坐,出声叫顾青竹的,正是唐大人家小女唐蔓,在程家百日宴时,和顾青竹一起赢过赵怀信那位姑娘。
单他们这些人也罢了,令人抚额的是,顾青竹居然在里头看见赵怀信的身影。
明卓他们还要继续登山,梁氏和许芸也不便和一群小辈凑在一起,所以互问了两句就错身而过了,倒是唐蔓追过来揽住顾青竹的胳膊,说什么也不想让她走:“顾家姐姐就留下来吧,他们要和咱们赛诗,这不明着欺负人吗?我就信姐姐你,千万别走,好容易盼来个救星呢。”
这一声咱们,将顾青竹也划在了里头,她抬眼略微一看,就认出两三位才参加过秋闱的国子监学生,这个阵容要赛起诗来,的确是没白搭了欺负人的名声。
可顾青竹对于诗词一道不甚精通,别说赵怀信在这她不乐意留下,即使不在,多她一个也是陪坐,起不了半点儿作用,是以笑着点了前面的许芸,轻声解释道:“今日我做东领着贵客过来的,实在是脱不开身,还请唐家妹妹见谅。”
许芸在京城是生面孔,唐蔓垫着脚尖望了半天,浑身似泄了气般失望道:“那...那就一会儿也不成么?”
顾青竹抿嘴摇了摇头,唐蔓难过的叹了口气,转脸一看顾青荷,眼睛一亮道:“不知这位姐姐怎么称呼?可方便与我们一起吟诗赏菊。”
独乐冈附近山势平缓,这条山道更是爬不了几步就能到顶上的观景台,来回只有一条路,顾青荷想了想,不愿错过多结识些人的天赐良机,便留了下来,待顾青竹他们下山时,还在茅屋这里汇合。
如此,顾青竹心情愉悦的入了山,但这愉悦劲儿没过多久,赵怀信从后面缓缓跟了上来,好像压在着她的步子走,不快不慢正巧离的有三丈远,连颂安都蹙起眉头,小声说道:“姑娘,不然咱们停下来让赵公子先过去?”
顾青竹面露迟疑,不过最后仍然点了头,往山道旁边的林中走了两步,原是行个礼的简单事儿,想不到赵怀信却不管不顾的停下来,当着她的面儿要把颂安差遣到他处。
赵怀信穿着盘扣长衫,脸上挂了淡淡的笑意,见颂安没有要走的意思,将目光落在顾青竹身上,道:“在下有事与七姑娘相商,还望让你这丫鬟暂时屏退。”
她心下大概猜得到赵怀信所为何事,可眼前在这山道,时不时有人经过,外面正传着流言蜚语的两人驻足谈话,怎么想都过于引人侧目。
顾青竹思考半晌,如果这次能和他说清楚,倒也值得冒下风险,故而轻声对颂安吩咐道:“你追上去和四婶、许姨她们知会声,我稍微晚会儿子到。”
待四周无人,赵怀信先迈开脚步:“我们边走边聊?”
“好。”顾青竹始终与他保持一段距离,耳边鸟儿鸣声不断,可由于心不静的缘故,也体会不出山更幽的意境来。
赵怀信打听到顾家女眷重阳要来独乐冈,想与顾青竹见上一面,特意推掉其他事宜过来的,无论和苏眉的流言她是否在意,该解释的仍需解释,但目前,想在顾青竹脸上分辨出介怀的神色,还差的十万八千里。
“秋试完当天晚上,田桡邀我去良辰馆吃酒。”赵怀信斜睨着她,放低声音道:“当夜喝的全是烈酒,我们一行便在那儿留宿了,也怪我粗心,大约是早晨回府时被有心之人看见,捏造出与苏眉的传言。
顾青竹点点头,抿唇笑了笑:“原来如此。”
赵怀信可没料到她用四个字便打发了,眉梢微微扬起:“七姑娘是不信?”
“自然不是。”顾青竹理理耳边的碎发,专注的踩着脚下的阶梯:“谣言止于智者,何况这些原本也不是我爱打听的事儿。”
和她俱是没甚干系的。
“你倒是心胸开阔。”赵怀信一副恭谦有礼的模样,见前面阶梯有了回转,且道路狭窄,便停下让顾青竹先行过去:“不过金明池赏荷那时候,我说的每一言每一句都出自肺腑,并无虚假。”
顾青竹移步走在前面,思踱一番,才转过身看着他,轻吸了口气道:“青竹并非不知感恩之人,那日若不是你在圣人面前出言解危,现在我怕是对自己婚事说不的机会都没,说是感激到无以为报都不过分。”
有些话不必说全对方便能懂,况且是赵怀信这种驰骋风月的老手,可他偏偏像不明其意似得,似笑非笑道:“不用别的,七姑娘以身相许就好。”
顾青竹摇头道:“上刀山下火海都行,独这个不行,且上次我也答复过你了。”程家百日宴,赵怀信头次提出这荒谬想法,她便清楚的拒绝了。
赵怀信观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心内挫败感油然而生,静静望了会儿道:“没想到在七姑娘心目中,嫁给我比刀山火海都可怕啊。”
也不是针对他,在顾青竹看来,只要不是嫁给心仪的男子,其他退而求其次的,大概都和刀山火海差不了多少,长辈口中说的相敬如宾那种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