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把红封接了,哆嗦着嘴唇说道:“客气了,这...节哀啊!”
沈鸿渊中风后半边身子不会动,但每日用饭还算不错,这阵子瞧着精神还好了些,太医们遵着圣旨,至少留下两人在国公府坐镇,饶是这般,也没能留住老国公的性命。
病来如山倒,昨儿还能和人闲聊两句的老爷子,转眼间就仙逝了,连沈仲都跪在塌前,虎目含泪的一直缓不过神来,众人此时才意识到,之前那些怕是回光返照。老爷子屋里头还种着花草,墙根摆着盆子金桔,这季节还未结果儿,只是绿油油的一簇簇叶子,檀木桌上摆着熬好的参汤,便是想用罢午膳,再伺候着沈鸿渊喝几口的,如今眼看着没了热乎气儿。
萧老夫人哭的昏了过去,几个婆子七手八脚的把人抬到另外的院子,二房谢氏跟着去那边守着,在不能让老人再伤心过度有个好歹。
沈昙便跪在沈仲身后,低垂的头,脊背像是被千斤的巨石压弯了一般,脸上满是泪痕。
沈昕沈如几个小姑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齐洛川和齐洛岚姐妹也是呆愣着不知如何反映,她们二人在沈府住了那么久,又是上女学,又是学技艺,为的就是能寻上一门好亲。齐洛川对沈昙有想法,可虽住在一个府上,她连三省居的门都进不去,几个月来碰见的次数屈指可数,眼下最后那点意思也消磨完了。
二房沈茂还在当值,老国公这一去,主事的非沈仲莫属,沈昙听着耳边哭泣声忍不住撑住额头,良久才哑着声音对沈仲道:“父亲,我去拟信给三叔和四叔,姑姑们那边便也得派人去通知。”
沈仲隔了好大会子才吐出两字:“去吧。”
府上早几年就备起了棺木,老国公向来心宽,自认能从战场上保住一命,又活了这么多年,这辈子够本了,他从不忌讳这些,连墓地都指好的地方。管事找人在园子里置起灵堂,那房檐廊下扯的全是白幔,中间扎了丧幡,供桌上头的香烛贡品也很快摆了上去,因为暴雨,好些东西没法子往院中挪,灵堂里面倒是齐全了。
老国公独自投的军,几乎没什么亲眷,膝下尽管有四子两女,但和其他名门世族比起来,依旧人丁不旺。朝中风波全靠沈仲几人从中周旋,而下面能分担重担的小辈,只剩下沈昙一人。
几个执事的跑断了腿,沈昙身上也换了孝服,长发高束于脑后,不停的有人往灵堂去寻,请他定夺丧事俗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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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竹和父亲他们一起用的晚膳,外头的暴雨如同成盆子往下倒似地,砸在砖石地上,再一点点的汇入石头缝中,窗框被风吹的咣当直响,屋里的油灯灭了多次,丫鬟换上厚实的灯罩才算稳住些。
灯笼儿快一岁了,往常见天儿疯着跑,墙角房顶便没它不去的地方,这外面下雨,它肚子里又怀了猫崽儿,正爬在竹篮子里面眯着眼打盹。
顾青竹饭后再配着吃上碗牛乳,慢悠悠的吞咽着,直到颂安撑着油纸伞从门外飞奔过来。
颂安做事沉得住气,能让她大雨天儿还这么跑的,定然也不会是小事儿,顾青竹把瓷勺子放在碗边靠着,侧脸问道:“出了什么急事?”
“老爷、姑娘。”颂安气喘吁吁的收了伞,张了几下嘴儿,局促不安的开了口:“魏国公作古了。”
顾青竹怔怔然的出神,只觉得杂乱的雨声骤然震耳,连同颂安的话也听不清楚,顾同山闻声从书房走出来,见她这般反映,叹了声道:“什么时辰的事?”
颂安气息还未平复,喘着道:“来府上报丧的人说,未时刚过去的。”
红白事均繁琐的很,顾同山吩咐王玄置办吊唁用的挽联彩扎等物件儿,之后转过身,安慰着顾青竹道:“你先回去早些休息着,不要多思。”
油纸伞很大,可遮住两人还是有些困难,颂安几乎将伞全紧着顾青竹用,待进了屋子,她才注意到颂安的衣裙湿了半边儿。
顾青竹一路也心静许多,赶紧让颂安去换件干净衣裳,复又叫了六合过来,命他带着自己到魏国公府走一趟。
这大半夜的,雨势还如此凶猛,六合一听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连连摆着手劝她,可顾青竹就是个顽固性子,定下主意便八匹马都拉不动的,再让颂平寻了套男子的长衫长裤,打扮成府上年轻仆从的样子,骑着马朝魏国公府行去。
顾府规矩严苛,顾青竹长这么大还真没偷摸着出过府,为了能最快见着沈昙,也是豁出去了。
手上捏着沈昙给的牌子,门前这关倒好过,但是沈家老小大都在灵堂守夜,沈昙自然也在那里,仆从让六合和顾青竹在前厅外候着,然后去给大公子通报。沈家的下人们腰间均扎了白带子,这个时辰还在四面忙碌着,顾青竹是扮着男装过来,肩上披的蓑衣也没什么大用处,照样是湿的透彻。
顾青竹尽量不惹人留意的藏起身子,隐约能听到院内僧人在念佛经。
一转眼儿,沈昙从设灵堂的院子稳步走了出来,立在廊下朝这边望了过来。
夜色中根本看不清他的脸色,顾青竹有点儿焦急,还不得不低着脑袋不敢发声,旁边仆从跟着,沈昙在看见六合后。简单说了两句,便把他们领向三省居。顾青竹不知道沈昙发现自己没有,满心满眼全是他一闪而过的悲色,之前打好腹稿要劝慰的话,已然忘得差不多了。
正当她游神苦想之际,走在前头的六合却不见了踪影,沈昙一脚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