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肿了,简大家也不会再露面了。
近来几天,林婉儿天天呆在陈笑笑的画舫船,自己说,陈笑笑写,一篇篇的诗词歌赋跃然于纸上,每一篇都是林婉儿穿越前读过的,长的,短的,小令,诗词,歌赋,曲辞……简姐姐喜欢诗词,林婉儿便要将脑海里的每一首诗词都写下来,让在天边的简姐姐好好读个够。
那一首首的诗词是前人所作,但是带着林婉儿最真诚、最真实的情感,那是思念,是感谢,是尊重,是浓于血缘关系的情感,那是林婉儿前生今世一直追寻的情感,洁白的如同天边的云彩,纯净的如同出水的芙蓉。
不过,陈笑笑却被震撼的无以复加,这种震撼吹散了简大家没了带来的伤感。陈笑笑一直觉得婉儿姐是不出世的天才,不让须眉的巾帼女英雄,能够写出入小文榜的《如梦里》,还能够写出《西厢记》,一口气写出八篇小令皆是上上佳的绝世佳品。但是直到此时,陈笑笑才知道自己的婉儿姐藏拙了,短短几天时间内写了不下百首诗词小令,而且情感充沛,如果简大家还在,肯定又要骂一句:“这丫头又写要人命的东西了。”
陈笑笑朦胧的记着几句“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每一句都恰到好处的敲击着陈笑笑柔弱的内心,如果出海重写《西厢记》让陈笑笑哭哭笑笑,那么林婉儿几天之内所写的诗词让陈笑笑哭笑的时间都没有,那些诗词组成了一幅壮丽的画卷,从相思离别到闺秀缠绵,从波澜壮阔到小桥流水,从流水曲觞到感怀伤古……一切都在陈笑笑的笔尖流淌出来。
有一些诗词怪异,但是更让陈笑笑动容,其中一首陈笑笑默背了下来:
我是无名之辈,你是谁?
你也是无名之辈?
那么,咱俩是一对——别声张!
他们会排挤咱们——要小心!
做个大人物多没劲!
多招摇——像只青蛙
对着欣赏的泥塘
整日大声宣扬!
这首诗词很平淡,有些粗糙,但是不平常,因为不是大魏国的诗词格律,可是细细读来,一洗铅华、不事雕饰,质朴清新,如小儿学语般幼稚。陈笑笑很喜欢,很喜欢。
还有一首也让陈笑笑的难以忘记:
笑着笑着便哭了
哭着哭着又笑了
到了最后
突然不知道
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给韩崂山和简大家的追悼会很成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
但是林婉儿却在小小的画舫船用独特的方式追思自己的简姐姐,那是一个极为特殊的时刻,是林婉儿一生中最为投入的时刻,似乎自己每说出一句诗词,简大家都能听得到。
诗词写完之后,正好到了简大家的头七,林婉儿和陈笑笑抱着上百首诗词来到码头,要将那些诗词烧成灰烬。林婉儿和陈笑笑的极为默契,没有想着将上百首留下,而是一股脑的烧给简大家。
如果有人稍微读了其中一首,那么肯定会惊叹、沉溺其中,哭着求着林婉儿将全部诗词留下,然后公布于众。
但是林婉儿却只想让简大家看看,读读。
不得不说,这是大魏国的损失,这是一个封建社会文化的巨大损失,是一抹不得不说的缺憾。如果那些诗词能够留下来,必将在大魏国掀起风浪,推动一个时代的进步,或许那就是这个陌生国度的文艺复兴,是解放封建思想的契机。文人学究门会突然发现,原来诗词可以这么写,可以如此随意而又真实。
可是今天晚上,见证这一切的只有清风明月,还有林婉儿手中火折子。
火折子舔了一口纸张,红色的火苗瞬间点燃,纸张变成了烟灰,然后在海风中飘舞,如同小精灵一般,飘了很远很远。
林婉儿看着燃烧的纸张,回忆着简大家的一举一动,开口问道:“妹妹,还记得有一次去半月书局,看到简姐姐生气的事情吗?”
陈笑笑抿抿嘴,笑着说道:“记得,记得,怎么能忘记呢。简姐姐平时性子清淡的很,当时只看到简姐姐生气,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的事情,回头一问,才知道是一件芝麻绿豆的小事。”
“哈哈!”林婉儿也被那件事情逗得乐不可支,顺着刚才的话题说道:“那天冬虫这丫头去林家小院找我校验书籍,但是回去的路上贪吃,自顾自的买了一个粽子,不小心将一粒米沾到了纸张上,一个字看不清楚了。简姐姐当时气的眼睛圆圆的,还一口气买了十个粽子,让可怜的冬虫都吃下去。我们到的时候,这小丫头一边哭一边在那小口小口吃着粽子。”
陈笑笑将一首诗词送入火堆中,突然眼泪落了下来,开口说道:“原先不认识简姐姐,只认为高高在上的澶州简大家应该不食人间烟火,宠辱不惊。接触久了才知道简姐姐的和蔼可亲,以及有时候的孩子气。婉儿姐?”
“嗯?”
“活着很难吗?”陈笑笑问道。
林婉儿怔了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两人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对于别人也许不难,但是对于简大家而言,很难。”
林婉儿和陈笑笑不约而同的回头,看了看来人,一身灰色已经泛白的长衫,修长的手指,以及有些苍白的脸,来人是画舫街的管事人郑拓。
林婉儿和郑拓在画舫船上接触过,觉得这人有些怪,怪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