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便当即传下一道口谕:“告诉他们,如今陛下身体抱恙,请大臣们各自回去。待明日陛下醒来再做理会。”
不一会沈况率领御林军前来,将养心殿围成一团。
沈况单身来养心殿内拜见宝珠。
宝珠坐在上面,头戴明珠凤冠,容色端凝,缓缓开言道:“沈大人乃陛下信任之肱骨重臣,值此危机时刻,还望沈大人能够竭忠报效。”
沈况肃颜回答了一声“是”,心中却并不平静,自那日顺天府外分别,原以为之后相见无期,不想今日两人会如此身份如此情境下见面,当真是世事无常,意想不到。
对于沈况此人,宝珠一直心怀感激,当初浮梦楼中若无他,性命恐难保全,虽然起源也是因他,不过毕竟是他的无心之举,之后的相救却是有心而为。怎么说,自己也是欠了他一份天大人情的。
想到这里,宝珠垂下眼睫,淡淡道:“本宫素知沈大人乃忠勇之士,待陛下醒来,本宫定向陛下请功,到时候必有恩典下降。”
沈况立即回道:“竭忠尽孝乃为臣本分,不敢借此希图圣恩。皇。。。贵妃娘娘不必挂在心上。”
宝珠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到最后索性说了一句客套话:“沈大人忠心,本宫省得了。”摆摆手,让他退下。
沈况却并没有立即跪安,而是在当中站了一会,才低头走出。
如此稍作了一番安排,宝珠却并没有回宫歇息,知道自己无论如何睡不着觉,别人服侍皇帝她又不甚放心,因此当夜便留在了养心殿亲自侍疾。半夜的时候,刘元昭却突然发起高烧来,宝珠见他满脸发红,额头滚烫,不由着了慌,忙令人将外殿的太医传唤进来。
太医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不过因为担心皇帝龙体,却也安歇不下,因此一招即到,查看后道:“陛下身体保养失当,想从前积了些凉在脏腑中,此次操劳,便将从前的寒凉引发出来,待小臣开一些发散的药剂。。。”
宝珠其实并不耐烦听太医说的那些医药知识,一径催促道:“快开了药方,让人到御药房取药来煎。”
如此,一夜中,煎药喂药,到三更才完毕,只是刘元昭身上的高烧仍旧不退,宝珠遵照太医吩咐亲自拧了热毛巾与他擦拭,不知忙了多少时候。
病情凶险的时候,宝珠心中担忧之极,生恐他就此撒手人寰,不觉脸上有些凉意,手一抹,竟然是泪。
宝珠坐在床榻边忍不住自嘲而笑:“他如此待你,你居然还会为他难过?”又对着昏迷不醒的刘元昭道,“你这个孩子当真惹人心烦,既然那么贪恋皇权,若是如今撒手走了,那好容易抓在手中的权利倘为他人所夺,却又要怎么样好呢?”
天快亮的时候,贾诠进来劝宝珠回去安歇。
☆、一百四十四章无罪
宝珠见刘元昭仍旧昏迷,不觉一声长叹,知道如今自己不能倒下,因此留了贾诠在殿内照管,自己至养心殿外殿歇息去了,睡之前嘱咐小芬翠儿两个:“待一个时辰过后,把我唤醒。”
大概真是累得很了,才一沾枕头,竟然当真睡了过去,睡得迷迷糊糊时,听得人唤,睁开眼。小芬道:“娘娘,一个时辰到了。”
宝珠披衣而起,问了一声:“陛下如何了?可曾醒来?”
小芬道:“仍旧在昏迷中。”上来与宝珠穿戴。
宝珠招来贾诠与沈况道:“如今陛下昏迷不醒,不知多少时候才能醒来,有些事情必须安排起来了。现今西北战事刻不容缓,必须得有人裁夺,须传陛下旨意,即日起,停了陛下朱批,改为内阁蓝批,让内阁众阁老着情定夺军机,除非十万火急,否则不必来请旨。内阁首辅李春树此人,对陛下倒算得上忠心,只是年纪老迈,未免迂腐,有失应变,内阁中有一个名叫郑虎的,正当壮年,敢作敢当,又颇擅察人,懂机谋,只是与李春树有些龃龉,现可封他为华英殿大学士,李春树为左首辅,他升右首辅,暂时不分大小,共同参赞军机。”
又道:“如今在京的驻军只有御林军和步军统领衙门,只是城外却还有西山大营和锐健营两处驻军,如今陛下抱恙,恐怕会有异动,且明发一道旨意下去,令各营兵马皆须驻扎在原地,没有陛下明诏,不许妄动,违令者斩。”
贾诠沈况两个见宝珠摄政如此精熟,有条不紊,心中俱各惊诧。
宝珠当即用黄纸写了诏书,用了玺印,明发下去。
话说朝臣们正因为等不来陛下早朝而人心惶惶,更苦于西北战事难断,如今接到这些旨意,虽然尚有些疑问,但总算有了头绪,因此心中倒也稍得安稳。
只有内阁首辅李春树颇有不满,过去他是唯一首辅,如今陛下不能临朝决政,正该他一人把持才对,不想竟然又升上来一个右首辅,却把自己迁了左首辅,一时间,两人并立。若是别个升上来与他交好的倒还罢了,偏偏这个郑虎一向与自己不太和睦,只怕今后内阁中自己不能独断了。
宝珠理完政事,发过诏书,便一直守在刘元昭榻前,等他醒来,谁知事与愿违,总不见醒。
一日两日,慢慢地,宝珠的心不由冰凉下去,想到他可能永远不会醒来,心中仿佛有牛毛细的针尖儿一点点地刺进去,虽不见血,却最是折磨。太医院的众太医中,一些医术精湛者都来看过了,说的却都是一些“耐心等待”的话。
宝珠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刘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