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许,是因为棋归救过她一命,她不喜欢欠人人情。
里面开始接生,太后和太贵妃一起退了出来。
太贵妃看着进进出出的宫女,端出来一盆一盆的血,不禁有些害怕,不安地道:“娘娘……这人若是保不住,可怎么办?”
燕太后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道:“不是说了,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吗?”
太贵妃叹了一声,道:“武侯爷不知道会怎么样啊。”
“这事儿,是哀家没处理好。若是他要怨哀家,哀家也认了!”
太贵妃连忙道:“怎么能这么说呢,娘娘也是为了侯爷好啊。侯爷会明白您的一片苦心的。”
这话,太后不能信。她只能苦笑。
也不知道璞玉是怎么跟燕君行说的,燕君行进宫的时候,对着太后和太贵妃,神色竟然还算平静。问了两句情况,马上又不淡定了。
“什么叫尽人事听天命?”
太后蹙眉,道:“太医是这么说的。”
燕君行略一沉吟,道:“若是保大不保小呢?”
太后顿时不喜。王室之家,没有什么比王室血脉更重要。
还是苏太贵妃道:“太医说,两个都很危险。没有那个法子。”
燕君行皱眉,转了个就往产房走去。
苏太贵妃急道:“侯爷,您不能进去!”
燕君行理都没理她。
太后低声道:“让他去吧。”
苏太贵妃一愣。
太后笑了笑,道:“和他大哥年轻的时候一样,是个情种。”
虽然先王一生三宫六院,坐拥美人无数。可是独太后知道,其实先王,也是个情种。
只是多年的权位争和高处不胜寒,使他们夫妻渐渐忘却了一些事情。太后现在倒是想了起来,又一次她生大公主的时候,也难产了。当时先王还是太子,自己做不了主。也不敢让人知道,偷偷摸摸地对产婆说,若是有事,保大,不要小的。
还就是因为这个,大公主生出来,有一段时间也不得宠。还是太后闹了几次,先王才渐渐好起来的。
而此时,棋归痛得神志不清。
身体好像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它自己会反应,会扩张,会收缩会挤压,努力想把孩子从自己体内滑出去。
棋归刚刚并没有真的昏过去,太医的话还是听见了的。她知道这个孩子可能会保不住。顿时心里大急,却无法阻止孩子从体内往外滑。
身边的人嘈杂一片,她猛的睁开眼,突然看到燕君行的脸。
她疑心自己是在做梦,但也顾不得了,立刻嚎啕大哭起来,道:“将军,将军!”
其实嚎啕大哭也是她自己以为的,其实她只发出一点点很细微的声音。
燕君行紧紧握住她的手,心里刀锥一样疼,道:“你别怕,我在这儿。”
棋归哭道:“救,孩子!孩子!”
燕君行低声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别怕。”
虽然是两句哄她的话,但是这话却给了棋归力量。在这种关头,她天真地认为,只要有燕君行在,那么肯定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她安心了,身体也一下子放松,孩子从体内滑了出来。
产婆一看,浑身乌青,也不会哭。剪了脐带,连忙提着脚提起来,连打了五六下屁股,孩子才“哇”了一声,不过也才一声。
孩子不过女人的两只手长。
产婆笑道:“恭喜侯爷,是位公子。”
说完也不说别的了,太医立刻进来,紧急准备着,就怕棋归血崩,或者孩子再出什么问题。
孩子好像被羊水呛着了,一群太医都围着。好在这群太医李有一个妇科儿科圣手,早产的孩子,他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应付。太后便命他日夜看护新生儿。
母亲的情况竟然出乎意料的良好,完全没有血崩的迹象。
一通忙乱下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苏太贵妃直道:“好在吉人自有天相。”
燕君行在紫宸宫呆着不合适,可是他也不肯走,就陪着棋归,看人给她收拾好了,重新睡在了干燥柔软的被窝里,才松了一口气,去看新生儿。
“小公子怎么样?”燕君行问太医。
太医道:“要过七日,才能确定孩子会不会随时夭折。”
“那你小心看护着。”
“是。”
看妻子孩子都妥当了,燕君行才满脸疲色的去给太后和太贵妃请安。他还穿着戎装,应该是从练兵场被拉了下来。
此时已经夜幕降临了。
太后道:“公主经过大损,就让她和孩子先在宫李养着吧。等稳定下来再回武侯爵府。”
燕君行皱眉不说话。
太后好气又好笑:“你难道还不放心不成!”
紫宸宫都让她用来生孩子了,她难道还会害了那对母子吗!
燕君行老实地道:“确实不放心。紫宸宫是您的住所,臣弟也不方便派人来看护。”
太后顿时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苏太贵妃连忙道:“侯爷,您这话说的,可要让太后娘娘伤心啊。”
太后果然很伤心,立刻道:“你让他把人带走,带走!”
燕君行也有些无奈,道:“王嫂,臣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宫里……”
他欲言又止。
燕太后也回过味儿来,她想起今天那陈锦华手里竟然拿着一条蛊虫。她也是这才想起来今天好像宣了李樾进宫,连忙叫人去瞧瞧李樾还在不在。
好在,李樾今天在外头等了半天,倒是还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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