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更深处,树木生长多年高耸入云,嶙峋的虬枝遮天蔽日光线昏暗。“到了。”听见肖琳这样说,面前是一片雾霭环绕的旷地。
李云巍不动声色踏了几下地面,仔细感知地下传来的细微响动。虽然这些年接触到的只有理论知识,从未实际c,ao练过,李云巍也隐约生出不好的预感,附近有墓,而且,似乎还不小。
李云巍敏感地察觉有入口离这里非常近,他快走几步站得距人群远一些,希望借用儿时掌握的要诀,能够仅凭自然环境的异常表现来认x,ue。
身旁突然传出一连串碰撞响声,李云巍吓了一跳,却见道具组已经开始传递软梯,滚到一处深而窄的土坑上抛了进去,土坑四周都架设了机位,似乎这里,便是吴导新选的拍摄场地。
李云巍倒抽一口凉气,那个土坑,非常明显是一个老旧的盗洞。
难怪这几天始终安不下心来。李云巍蹙眉,向忙碌着的肖琳走去。
“肖姐,借一步说话。”李云巍拉过肖琳,悄声道,“场地不能用,那个洞底下是真墓。”
意料之外地,肖琳波澜不惊:“对啊,是真墓啊,不然吴导为什么专门找到这里,就是为了拍起来逼真嘛。而且噱头放出去后,收视率会更高呢。”
“吴导呢?”李云巍四下环顾,“我希望跟他沟通一下,这种环境恐怕不安全。”
“放心,”肖琳安慰道,“前期已经安排人下去探查过,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大概早就被洗劫一空了。”一脸的毫无所谓,“现在需要用的设备都事先弄下去,布置妥当了。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李云巍仍是心怀忐忑,但看肖琳眼神笃定毫不动摇,也不好再说什么话扫兴。况且已经有人进入过,并没有发生危险,只能姑且作罢。
“学长!你在干什么呢?过来取取暖啊!”王唯掀开帐篷的门帘招呼道。
李云巍奔跑过去。其他人都早已躲进帐篷里罩着军大衣御寒,人手一个剧本专注对着台词。李云巍张了张嘴,又担心讲出实情会让大伙害怕,何况关于这座墓的种种疑团还尚未明朗,终于什么也没有说。
“光打得再强一些!”吴束站在土坑旁边,举着扩音器冲下面喊道。
李云巍和江一鹤吊在软梯上面,维持着姿势等待这一组镜头拍摄完毕。
场景的选择并没有过分深入,基本上只用了盗洞正下方的位置,拍摄四人刚刚进入墓道的镜头。李云巍试探性地屈起手指敲击盗洞内壁,除去掉了细碎的泥土渣滓,厚实得并没有设置任何机关。
想想也是,如若有致命机括的话,盗墓者未必能下到这么深,这个盗洞大约也便不会存在了。
拍摄结束,日光也昏暗得几乎看不清路。剧组收拾好装备,跌跌撞撞下了山,每个人都灰头土脸,迫不及待要回到民宿冲洗干净了。
暮色弥漫开来,整个村落渐渐归于沉寂。
夜半时分,李云巍突然从床上坐起来。
睡不踏实。
他扭开床头灯,略显苦恼地交叉着双臂思忖。
果然,还是应该去查探一番,如若内里当真存在危险,也好提前做出应对。
只是……
没有装备,没有帮手,甚而至于连罗盘也不曾准备,就这样赤手空拳下墓涉险,确定是正确的选择吗?
片刻后,李云巍翻开本子撕下几张纸,开始在上面仔细描画。
在是否叫着尚思媛一起去这件事上面,李云巍始终犹豫不决,在尚思媛房间门口徘徊了很久。
想到近段时间由于公司安排的部分工作出现变动,她也忙得够呛,形容枯槁得明显。让她强打起j-i,ng神陪同自己摸黑上山,李云巍有些于心不忍。
从民宿走出去的一瞬间,李云巍被午夜极端的寒冷冻了个哆嗦。他攥紧叠在衣兜中的那些纸张,咬咬牙冲进浓墨一般的漆黑里。
李云巍离开后不久,民宿的门又被轻轻打开。王唯探出头东张西望,然后朝着李云巍的方向追了上去,王木在其后紧紧跟随着。
“你来干嘛?”王唯不满地小声抱怨道。
“那你来干嘛?”王木反问。王唯瞪他一眼,懒得理,加快了脚步。
“喂,你慢点啊,这黑灯瞎火的,摔了怎么办?”王木急急地提醒着,因为刺骨的冷而有些瑟瑟发抖。民宿的厕所在房间之外,王木小解完回去的路上看见王唯鬼鬼祟祟趴着墙角,似乎打算跟踪不知为何深夜外出的李云巍。王木担心王唯的安全,来不及回屋取外套便跟过去。
“关你什么事?!”王唯心情烦躁不已。
“学长他这是要去哪儿啊?”王木吸了吸鼻子,疑惑地自语道。
王唯听见了,但是没有作声。察觉到李云巍出了房间时,王唯便疑窦丛生,如今更是谜团重重。原以为李云巍要避人耳目私会江一鹤,如此看来又似乎不是,若想要弄清楚他的目的,也只能紧随其后一探究竟了。
“咦?这里不是……”王木诧异地停下来,盯着李云巍消失身影的坑洞。
李云巍跳下软梯,点燃蜡烛,柔黄的光线照亮了静寂无声的甬道。道具组为之后的拍摄工作而搭设的滑轨沿着墙脚蔓延开去,尽头停着简易的推车。而被烛光逼退的黑暗,聚拢在了更远的地方。
他缓慢走入深处,脚步声闷闷地回荡在耳畔。每隔一段距离,就会看到剧组架好的空机位。这条甬道似乎并没有任何危险性。
死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