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问之下,秦傕倒也据实回答:“回父皇,是新任集曹,程松。儿臣多次与他表明身份,他还不肯收手。就这样……儿臣被打成……”
皇帝仔细瞅瞅,板着脸反问:“你不是素来喜欢在外露脸吗,认识你的人不在少数,怎不曾有人帮你。一个小小集曹殴打当朝王爷,旁人袖手旁观,说来奇怪。”
他没有问动手的原因,毕竟不论什么原因,殴打王爷都是大罪。但皇帝也犀利地掐中这中间最大的不合理,这是太后和萧贵妃关心则乱之下未曾注意的。
秦傕偏头看看自己媳妇儿,才诚惶诚恐地回答:“儿臣……王妃管得紧,儿臣只好易装外出,所以……”
所以易装以后,竟然没人认出他来。
卫子楠尴尬地咳嗽,这时候不好不表态:“回父皇,儿臣昨日去太子府赴宴,怕王爷闯祸,所以叮嘱手下跟好王爷。哪知王爷不喜被管束,用这种法子脱身,甩了护卫,不成想便遭遇此等祸事。”
太后听完,指着秦傕便是一声哀叹,恨铁不成钢:“早听孙媳妇儿的话不就好了吗。乖乖呆在府里,早点给哀家生个小曾孙才是正经事!不是哀家说你,傕儿啊,你整天往外跑,哀家什么时候才能抱曾孙啊……别忘了你答应哀家三个月的呀。”
卫子楠心房随之猛地一跳……三个月……饶了她吧。
秦傕乖乖认错,说以后再也不敢了。如此一解释,也就毫无破绽地解决了皇帝的疑问。皇帝了然,另又问了几个问题,问出来程松乃是镇国公夫人的外甥,又刻意得卫子楠的表态,说不会包庇自家亲戚,于是才着人去监狱提人来见。
那头太子抓了程松,正欲送去大牢,不想半路马车竟坏了车轱辘,只好给程松罩了头套,弃了车,骑马狂奔前去。岂料屋漏偏逢连夜雨,半路窜出个乞丐,马蹄险些从这乞丐身上碾过,那乞丐便不依不饶,拽着缰绳不让他一行人过,不一会儿便来了一群看客将他几人团团围住。
不得已,太子散了钱财才突破人群赶往衙门。
初初赶到衙门,沈大人就哭丧着脸跪在他面前,说宫中来人提审程松,不见人在,已经返回宫中复命了。
太子眼前一黑,知道程松彻底是保不住了,太子妃那里他也无法交代,甚至连他自己都可能被牵扯进去。未免恒王妃一面之词叫他担了大罪,太子狠狠一咬牙,只得再次入宫。
却说宫里头,皇帝叫人提程松来见,派去的人却空手而归,回禀说是程松昨晚就被放了。
不及皇帝细问,太后头一个不答应,当即勃然大怒:“好啊,哀家就说是个有靠山的。殴打当朝王爷,此等大罪竟敢就这么放人。小小文官,定是有人作保。皇帝,必须严查!”
如要严查,第一个被查的就是程氏。
皇帝并未立时表态,若要查程氏,恒王妃应是什么态度,他很想再次确认。都道这对母女关系不好,但今日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等麻烦。
卫子楠明白皇帝的意思,站出来,大力凛然:“堂堂皇子,当朝王爷遭当街殴打,不论行凶者何人都当严惩。且官府包庇,绝非小事。倘若草草处置,父皇颜面何存,天家威严何在。儿臣,恳请父皇严查!”
很好,恒王妃落井下石,卫家终未团成气候,他也就放心了。
萧贵妃也附和:“陛下,此事本可当街决断。可这两个好孩子念及陛下所希冀的‘以法治国’,硬是忍下这口气将人送去衙门。可衙门就这么把人放了,且不说两个孩子寒心,这岂不是叫有心人抓着不放,说我大昭的法治就是个笑话吗。”
萧贵妃素来不评论什么,但事关她唯一的宝贝儿子,着急说了两句,皇帝也能理解。她把一顶‘以法治国’的帽子扣下来,皇帝想不重视都难。
恒王当街被打,不必说,整个京城恐怕早已传遍,若没有个说法,这个法岂不成了一纸空文。即便是个小老百姓被打,官府也不能不了了之,此番就让恒王之事树个案例也未尝不可。再者,当朝王爷被打,不需太多理由,必然是要有个结果的。
“朕必当严查。但若要在今日给出结果,太过仓促。程松此人,方才考上贡士便任职集曹,背后必然有人打点。傕儿,朕知道你受了委屈,朕承诺你,一定查明,趁此机会也给某些手脚不干净的官员提个醒。”皇帝顿了顿,又转头看向太后和萧贵妃,“还请母后放心,此事大约牵扯科考,朕不会轻饶。爱妃也莫急,朕并未简单视之。”
皇帝一言九鼎,既然答应太后便一定办到。秦傕拉着卫子楠磕头谢过,皇帝因还有折子要批,坐了一会儿便先走了。
那头太子追进宫来匆匆忙忙往寿康宫赶,刚要跨过门槛,迎面却走来皇帝。他垂头请安,皇帝自他身边而过,语气冷似玄冰:“太子何故来寿康宫?”
“回父皇,儿臣来给皇祖母请安。”
皇帝几不可闻地轻哼了声,可知已龙颜不悦:“请安?今日退朝后为何不去?依朕说,请安就不必了。”
“父皇……”
太子感觉气氛不对,正欲解释,又听皇帝发话:“朕这里有几个利用职权中饱私囊的官员待办,涉及科考,干系重大。太子已随朕打理政务两年,想来应该知道如何办理最妥。朕倒也想再历练太子一番,此事,朕就交给太子去办。”
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