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也不甘示弱,说昨晚抽中出嫁签,自是意味这一切是老天注定,只是她和世子爷的缘分,她没有不嫁的道理。
其实撇去侯世子的那些传闻,能嫁入侯府做世子夫人,对谢家子女来说,都是一桩再好不过的良缘。只可惜先前有关沈鸣的传闻太凶残,再漂亮的门楣,也让人望而却步。
今日偶遇世子,方才知沈鸣跟传闻中截然不同。原来这世子爷不仅有侯府世子之位,还有风光霁月之姿。只怕错过了这村,对于谢家的女儿来说,就再没这么好的店。所谓终身大事,对女子来说真真是终极一生的头等事。是以待字闺中的谢八谢九就算素日感情尚可,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撕破脸争一回。
谢伯爷再次被两个女儿弄得脑仁发疼,昨日两人还寻死觅活地不嫁,今日又争先恐后要嫁,这才过了一天,这俩货变起脸来比翻书还快,也真是不够让他省心的。好在两人今日只是摆事实讲道理,没有像先前那样痛哭哀嚎。
不过谢伯爷发觉自己还是太乐观了些,因为很快就发生了比哀嚎更让他头疼的事儿,两个闺女争执着争执着,竟然就在他面前直接揪头发打了起来。
两人年龄相仿,谢八十五岁有余,谢九将满十五岁,这么大两个千金小姐滚在地上打架,别说是谢伯爷,就是躲在外头偷偷摸摸看戏的伶俜,都瞠目结舌。后来,谢九新买的绸缎荷叶边襦裙被撕掉了一道大口子,谢八头上的点翠簪子折成了两半。两人脸上还各自多了几道浅浅的血印子。
千金小姐打起架来,也跟乡野村妇没什么两样,就是战斗力稍微弱了些,伶俜还没看够,两人就气喘吁吁瘫在地上动弹不起。
谢伯爷眼睁睁看着两个伯府小姐,在自己面前为了争男人打起架来,一双眼睛睁得如同铜铃般大,给气得!又不得不感叹自己教育的失败,不由得想到那在田庄养大的乖巧的十一小姐。
谢伯爷脑仁儿快疼得裂开,没好气地让两个女儿滚蛋了。到底是觉得事有蹊跷,便寻来谢九的小丫鬟一问,原来是今日出街,两位小姐偶遇济宁侯府的世子爷,方知那世子是翩翩如玉佳公子,跟传闻中全然相同,所以才都生了嫁人的心思。
谢伯爷真是哭笑不得,见了男人就改了心思,这还是什么伯府的千金?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也是好事。先前还怕依着谢九的性子,临嫁之前收拾包袱逃婚,还想着找人从现在起就看牢她,免得到时没法给侯府和国公府交代,如今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谢伯爷倒算是松了口气。
就这般闹腾了两日,承安伯府来了一位稀客,正是侯世子沈鸣。
这也是谢向头回见着自己这未来女婿,管家将人引来会客的正厅时,正在不紧不慢端着饮茶的谢伯爷差点被一口热茶呛住。
沈鸣毕恭毕敬地打起宽袖,作揖行礼:“小侄济宁侯府沈鸣拜见谢伯爷。”
他今日穿着一身白色茧绸直裰,虽则只有十五岁,但因着身材挺拔,言行举止从容,已然是斯文儒雅的翩翩公子,让人无法将他当做少年看待。
这位世子爷从姑苏寒山寺回京不过两年,又深居简出,谢向自是从未见过本人,有关沈鸣的传闻,他跟两个女儿听到的没甚不同,原本是秉着牺牲一个闺女成全一大家子的打算。不成想这侯世子竟是这般一表人才的人物。也难怪这两日,谢八谢九为出嫁之事闹得不可开交。
谢向赶忙抱拳回礼:“世子爷客气了,快请坐!”
他一边暗暗打量沈鸣,一边暗暗感叹,这世子爷背后是济宁侯府和卫国公府两大家,加上其本身又是如此清风明月的人物。这亲事对他们谢家来说,竟原来是烧了高香才得来的福气。
沈鸣施施然坐下,让随行的长安将几个锦盒送上来,恭敬道:“小侄初次上门拜访,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望伯爷不要嫌弃。”
身为京中最有权势的侯世子,如此礼节,谢向颇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拱手:“世子爷真是太客气了!”又让下人赶紧替沈鸣斟茶,堆着笑道,“世子爷是为婚事上门的吧?您大可放心,老夫定然挑选府中才学品貌最好的闺女嫁过去。”
沈鸣端起青花瓷小茶杯,不紧不慢地啖了口茶,抿嘴微笑,云淡风轻开口:“伯爷误会了,小侄今日上门并非为了亲事。”说着轻笑一声,“实际上这亲事是我外祖父听了天桥大仙的话,擅作主张同伯府递的婚约,并未问过小侄意思。小侄今年年方十五,刚到束发之年,成亲一事还为时尚早。”
谢向眨了眨眼睛,似是没太明白。只觉得这不足十六岁的少年,虽则是面带微笑,气场却有些冷冽地瘆人,以至于他这个过了不惑之年的人,脑子里都一时有些发懵。
沈鸣又道:“伯爷无需多心,既然沈谢两家有婚约在身,小侄自是会遵循,只是希望再多过个两年。”
谢向有点干干地扯起嘴角笑了笑,点头道:“老夫明白世子爷的意思。”
这些日子他们承安伯府闹得鸡犬不宁,竟是白白闹了一场,敢情这侯世子还根本就没打算娶亲。
他想了想又问:“那今日世子爷到访是为了……”
沈鸣勾唇轻笑:“前年这个时候,小侄曾在宛平的山庄休养过一段时日,多亏了谢老夫人和十一小姐的款待和照料,当时小侄年少无知,约莫有诸多失礼的地方。前日我在街中偶遇十一小姐,方才知她回了伯府,所以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