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皓也不勉强,微笑道:“宁小姐不必这么见外,只是普通的饭盒。”
宁蝶方注意到他手中拿着双层的白色保温饭盒。
“宁小姐若是不要,这个只能丢弃了。”李皓说着,脸上有些可惜,“北方正在闹水灾,全国粮食紧张,有的难民为一口粮不惜卖儿卖女,这……”
“好了,”宁蝶把饭盒接过来,“你再说下去,我若不要岂不是成奢侈的罪人。”
李皓哈哈大笑,“李某可没这个意思。”
宁蝶只得脱离队伍,她和李皓并走一段路,李皓问道:“今晚宁小姐打算睡哪?”
不说还好,提到这就想到昨晚,宁蝶叹着气回答:“你又有什么心思?我本不打算原谅你,只是一想你是霍先生的秘书,一切听他吩咐,我怨你也无用,不然我哪会理你。”
李皓笑道:“多谢宁小姐深明大义。”
“少打趣我了,我今晚和林莱玉一起住。”宁蝶抱着饭盒走在沙子路上,两边都是高大的树木,这里离居住的帐篷稍远,是在取景的地方。
她寻了路边一块石头坐下,李皓站着说道:“其实如果收走林小姐的帐篷,宁小姐还是要住回来。”
宁蝶气道:“那我和别人住,封秀秀、袁姐、或者说李婶,总是可以。”
李婶即是比她们晚一天到来,饰演丁香母亲的妇人。
李皓耐心地道:“除了林小姐,还有谁会有胆子收留你,宁小姐你先别急,我只是说个万一,万一霍将军真要这么做,你该怎么办?霍将军对你的感情你肯定明白,要和霍将军硬碰硬,只会让你吃苦讨不着好处。”
他继续说下去,“宁小姐,你要不试着和霍将军相处?霍将军虽然脾气大了点,但他对女人肯定大方,你跟了他,不说全国,至少在西南,你不会有半点不顺心的地方。”
宁蝶充满戒备地盯着他,“李先生,我这里不欢迎霍先生的说客,请你走吧。”
这是李皓有史以来第一次从女人这里吃到闭门羹,要知道西南上流社会的女人们最喜和李皓打交道,他嘴甜人俊美,身后靠山稳,更重要的是处事作风稳妥细致。
眼下他脸色未变,得体地道:“宁小姐就当是我失言,多有冒犯,李某不打扰你用餐了。”
说完他留下一方帕子放在石头上,给宁蝶净手用。
宁蝶见他走后,心思难免复杂,她把饭盒打开,看见里面的菜,竟迟迟下不去筷子。
不是饭菜不好,相反的是饭菜太对她胃口。
她记得上一世苏梅病逝,有一年她生一场肺病,医生说这病只能看天意了,她在病榻上昏度两月,丫鬟除了兰芯,没一个敢近她身,唯恐传染。
她父亲开始过来的勤快,后面也渐渐不来了。
霍丞从驻军地方赶回来的那天晚上,她患的肺病再次引起高烧,神智混乱间,错把霍丞当苏梅,嚷着要吃干贝蒸鸡蛋。
他哄她,抱她,替她擦身子,替她换衣服,然后熬夜去学做那道菜。
结果味道真难吃。
隔日为了她的病,不知霍丞是答应了洋人什么条件给她换来救命的西药,闹到后来被罚在宁家的祠堂跪上两天。
仔细回想,他们十多年的婚姻,还是有那么一两件令人动容的往事。
宁蝶尝了一口饭盒里的菜,干贝的膻味处理得还算干净,有点苏梅做的感觉。
难为他今世费尽心思打听了。
下午没她什么戏份,梁山伯下山,意味着书院这部分的故事走向终结,最晚后天,他们就可以打道回西南。
宁蝶把洗净的饭盒托李皓还给霍丞,狠心说道:“把饭盒拿回去吧,做这菜的厨子水平太差了些。”
李皓也不晓得她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幸灾乐祸地帮腔:“这厨子如果再不好好长进,定要开除他。”
回到霍丞在的帐篷,李皓换上一脸遗憾,“人家宁小姐说了,这菜难吃,意思是让以后不要送了。”
霍丞正在桌边批改文件,听闻难得没爆发脾气,只是手中的毛笔颤了一横。
“还有,宁小姐也说了,”李皓道,“她让我不要做说客,我尽力了。”
潜台词是追女人的事,您自个看着办。
霍丞把笔放下,不死心,“她真说很难吃?”
李皓肯定地点头。
霍丞便转回身继续批阅,“可能是食材不新鲜了。”
李皓早知他会如此说,毕竟是自己的老板,李皓道:“自然,您的手艺怎会不好。”
这次霍丞没有再他搭话,自顾自地翻文件,只是眉头越皱越深。
黄昏时宁蝶和霍丞两人竟在澡堂遇上。
一个刚洗漱完出来,一个刚过来准备洗漱。
而宁蝶是后者。
霍丞习惯洗完果着上身只搭上一条白毛巾,头发上的水珠顺着滚落在他腹部的肌肉块上。
显然他是不知隔壁有女子会用,这副模样让人看去,他不由别过头,用毛巾胡乱地揉头发,退回男子用的洗漱间里面穿上衣。
宁蝶是愣了一下,随即脸红得厉害,掀开帘子快步进了澡堂。
可她不知道隔壁霍丞还在不在,这里虽有一墙阻挡,却是不隔音,这个时间点大家约好是让女子先行方便。霍丞在这里待遇高,也意味着是孤立的状态,自是没人告诉他这个细节。
等了一会没听到隔壁的动静,宁蝶不放心,试探地问:“霍先生在吗?”
“嗯?”回答的鼻音很是慵懒。
宁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