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去葬礼,哥哥们就得又是一番担忧和周折,而且秋雅的母亲也不一定会愿意看到她。
她去,只能提醒这位苦命的母亲她的女儿曾经如何的鲜活可爱,却一点安慰的作用都不会有。
周晚晚自己失去过至亲,明白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和绝望。谁都安慰不了。什么话都苍白无力。
她已经打算好了,以后每年都会匿名给秋雅家一笔钱,足够她母亲和弟弟丰衣足食。她能为秋雅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能让人好好看着秋雅的母亲吗?我怕她受不了打击出事。”周晚晚现在最怕的是宋秋雅的母亲自杀或者精神崩溃。
秋雅家里还有一个十岁的弟弟,如果她母亲再出事,这个孩子就更可怜了。
沈国栋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他不想告诉周晚晚,他派去的人已经把宋秋雅的母亲救下来两次了,这个女人几乎没有活下去的意志了。
“我调去陵安工作好不好?等你毕业我们就一起去省里。”周晚晚在干休所待了快一周了,沈国栋一直试探着跟她说这件事,她都不同意,今天终于是挑明了。
“你先去省里。我毕业了也过去。”周晚晚不想让沈国栋为了自己耽误四五年的时间。
他这个年纪,无论是做什么,都是最关键的时候,他不能一直围绕着她生活,那对他太不公平。
“如果我不跟你商量,直接过去,你会不会生气?”沈国栋说完就后悔了。他自己都知道这话不该问。他根本不会这么做。
明知道让周晚晚同意自己去陪她很不容易,他还是会想尽一切办法去说服她,而不是瞒着她自己做决定。
“不会生气。”周晚晚笑着看沈国栋,“我知道沈哥哥是为了我好。”
“我不想你过去,你会不会生气?”周晚晚歪着头反问沈国栋,皎洁月光下。她的脸晶莹如玉,眼睛如月下深潭。泛着幽幽波光。
“不会生气,”沈国栋也笑着看周晚晚,“我知道我们家囡囡是为了我好。”
沈爷爷坐在书房里听老唱片,偶尔抬头就能看见院子里花影下一对小儿女在偶偶私语。
他目光温柔地看向虚空中的某一点。喃喃地自语,“孙子都这么大了,我怎么觉得你还是二十岁时穿着白裙子的漂亮样子呢……”
几天以后。沈爷爷案头放了一份十几页的报告,几乎都是数字。沈爷爷只看了两页,就气得摔了茶杯。
小张叔叔站在旁边一言不发,他根本找不到什么说辞来劝导他的老首长。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陵安主持彻查刘卫东等人的事,他太理解沈爷爷的愤怒了。
交到沈爷爷手里的只是数字,他亲自把关起草,力求最大限度地陈述事实又不刺激到沈爷爷。
他老人家已经八十多岁了,心脏里还有两颗随时都可能要命的弹片,这些年看似位高权重悠闲度日,其实每天都殚精竭虑,力求在利益冲突的缝隙中多保全下来几个人,给国家留下几个可用之才。
他一直在保护别人,为国为民呕心沥血,小张叔叔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保护他。
所以他把那些血淋淋的堆了满满一大间屋子的办案资料紧紧锁了起来,对那些受害者家属的血泪控述绝口不提,只给沈爷爷看了几页数字资料。
可沈爷爷所在的位置和这些年的经历见识已经足够他推断出事实真相了,他长长地沉默,最后拍了拍小张叔叔的肩膀,“你辛苦了。这么快就把这么大一摊子理顺,非常不容易。”
“国栋他们帮了很大的忙,审讯的事基本都是他们在想办法。”
小张叔叔说得隐晦,沈爷爷却太了解家里那几个小子的能耐了,他的脸上终于有了舒心的笑意,“这几个小子比我当年强!”
“是,没有他们,靠我们的老办法一年也审不完这么大的案子。”小张叔叔忽然笑了起来,“他们几个……太坏了。不过很多招儿确实可以借鉴,非常有效率。”
沈爷爷哈哈大笑,“对付坏人就得比坏人更坏!这几个孩子不拘一格,好!好!”
“搞了这么大的动静,一定要防范有人趁乱不轨,鼓动不明真相的群众闹事,一经发现,必须严惩。”沈爷爷的心情好了,又开始操心工作。
“造反派司令部里一些头目的家属聚众闹事,已经被关押起来立案调查了。”这些人平时依仗着家人在造反派司令部,在陵安城里横行霸道作威作福,气焰非常嚣张。
“查,所有有牵连的家属都要彻查到底!占过一分不法利益的都要记录在案!严惩不贷!”沈爷爷一拍桌子,真是太嚣张了!这种时候了还敢聚众威胁办案人员!他们以为陵安那一亩三分地没有王法了吗!
周晚晚在家休息了十多天,学校期末考试前夕返校回去参加考试。
沈国栋没再提自己调过去工作的事,既然周晚晚不同意,那就先放一放。他从来不会做让她为难的事,无论出发点是什么。
周晚晚回到学校那天,最先见到的不是她的老师同学,而是学校被彻底换过的保安队成员。
周晚晚惊讶地看着这支完全军事化作风的保安队,觉得沈国栋可能去挖人民军队的墙角了。
沈国栋一听这个问题就笑了。“不用我去挖墙角,人民解放军也得退伍,跟回家种地比,农村退伍人员更愿意来保安队。过两年他们就能有正式编制,也算是个铁饭碗了。”
周晚晚点头,原来沈国栋还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