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百寿下身仍旧不能动弹,所以由丫头们服侍在炕上用餐,等碗筷摆放好了,他却道:“请大奶奶上来用饭。”
蔷薇便过来请善宝。
本也没多远的距离,善宝那厢业已听见,心下一梗,呼吸有些不畅,故作没听见,兀自坐着,待蔷薇过来请她,她推说:“我不习惯在炕上用饭。”
蔷薇转过去禀报祖百寿。
祖百寿点头:“也是,女人家盘腿坐在炕上是有些不雅。”然后吩咐开饭。
但凡了解祖百寿的,都惊诧于他的脾气变化之大,以往,谁敢违逆他的意思呢。
贪吃的祖公远,心无城府的祖公道,随和不拘俗礼的祖公卿,天真的祖静好,还有粗枝大叶的李青昭,个个吃得香,善宝却味同嚼蜡,好歹捱过这一顿,接过丫头递来的漱口茶漱了口之后就想走,却听祖百寿道:“渔帮白大当家求娶静好一事,我有心答应。”
祖静好是他的女儿,他爱嫁谁嫁谁,但善宝想起祖公略之前反对的原因,犹疑自己要不要提醒祖百寿,转念想祖百寿何其人也,老江湖了,不会不知道这些,所以也就缄默不言。
祖静好却一蹦老高的喊不愿意,郝姨娘一把按下女儿,欢喜得眉开眼笑,连说“凭老爷做主”。
祖百寿根本没在意郝姨娘,却看着善宝道:“你是静好的母亲,你觉得呢?”
善宝进退维谷,说不同意,已经得罪过郝姨娘,还要把彼此的仇怨加深么,且祖百寿是老爷,是父亲,他答应了还能反悔么,不经意的看去祖静好,璞玉般的小女孩,特别是那双大眼睛如清泉,清澈干净,而那面庞如满月般皎洁,整个人又如亭亭玉立的新荷,生得让人万般怜爱。
“既然老爷都答应,我同意不同意无关紧要了。”善宝说的模棱两可。
祖百寿不知是何用意,竟然道:“若你不同意,我悔了这桩婚事又何妨。”随即续道:“咱们是夫妻,有事共同商量,我病了这么久,你主事不是一直好好的。”
话到此处善宝终于明白他问自己意见的真实目的,他要让所用人明白,善宝,是他的女人,是他明媒正娶的妻。
没来由的,善宝望去祖公略,见他手中握着一盏茶,若无其事的用杯盖拂着茶叶。
他若是哥哥,他会视若无睹吗?
善宝心头一凉,道:“白金禄我不了解,但白家与咱祖家倒是门当户对,只可怜静好刚刚及笄便要出阁,女儿家,在娘家就是千般的好,到了夫家如履薄冰,老爷自己定夺罢。”
郝姨娘生怕再被善宝搅黄了婚事,忙道:“从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到大小姐、二小姐,甚至三小姐的婚事都是老爷做的主,大奶奶来雷公镇时日不长,不了解白家,所以有老爷做主便好。”
一个不同意一个极力促成,祖百寿想了想道:“容我细细思量。”
之后,各人散了,善宝也回到抱厦,沐浴更衣,却毫无睡意,拉着李青昭道:“听说后花园的荼蘼快开败了,何不乘此月夜去欣赏。”
李青昭困意袭来,摇头:“花有盛放就有凋零,没什么可欣赏的。”
善宝眼珠一转:“听说祖静婠偷着与白金禄约会在后花园,要不要偷偷的偷窥一番?”
李青昭立即瞪起眼珠子:“祖静婠应该是白金禄的大姨子,他们两个约会岂不是私通,当然要偷偷的偷窥一番。”
第147
没有月,没有看见荼蘼,也没有看见祖静婠与白金禄约会。
满园子的黑,满园子的静,满园子里唯有善宝与李青昭两个。
深一脚浅一脚,借着微光摸索到假山石旁,善宝拉着李青昭同坐在草地上,李青昭怎么都觉得两个人不是来偷窥的而是来偷情的,说给善宝,她却嘘了声。
神秘兮兮的样子更加剧了李青昭的猜测,问:“表妹,你从何时喜欢上我的?”
善宝道:“多年前你进我们家门的时候。”
李青昭大为感动,却为难道:“可是怎么办呢,我喜欢祖公略你喜欢胡子男,两个都喜欢男人的女人相好,该是怎么个好法?”
善宝:“啊?”
李青昭拖着肥硕的下巴:“你不是说你喜欢我么。”
善宝气道:“我喜欢你因为你是我表姐,仅此而已。”
李青昭如释重负的:“哎呦,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拉着我到这黑咕隆咚的地方要玩偷情呢。”
善宝哭笑不得。
李青昭再问:“那你拉我来作何?”
善宝道:“有件事要告诉你,在房里我怕说话不便,祖百寿好了起来,这个家还是他的天下,说不定某个丫头是他安插在我身边的细作。”
李青昭觉着表妹是江湖小说看多了,不过好奇她找自己究竟要说什么。
善宝东张西望一番,方圆十步之内没看见人,也还是悄声道:“祖公略说他是胡子男。”
李青昭于稀薄的夜色中眨了眨眼睛:“若真是,我岂不是喜欢上了你哥哥,姊妹俩同时喜欢上一个男人,搞内讧,窝里斗,不对,他不是。”
这是什么歪理?善宝道:“可我有些……”
有些信?还是有些不信?
她的话在此顿住,因为她望见踏着夜色款款而来一个人。因那人手中提着盏纱灯,所以即便远,也能模模糊糊的看出他长着络腮胡子,而那宽大的深衣飘飘摇摇。像张开双翼欲飞的苍鹰。
同时李青昭也看见了那个人,她凭借那典型的络腮胡子也认出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