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让你云里雾里心中忐忑,接着便抛出橄榄枝,诱你把心里话说出来,你当然还在七上八下,所以只说皮毛,这个时候再吓你一吓,揪断你的最后一根稻草,见你已如一滩烂泥,这时便扔上几根胡萝卜,顺便画张大饼。
唉,这些当皇子的从娘胎里就学着如何算计,一个比一个坏,真是太坏了,把她也给教坏了。
四名丫鬟谁也不知道王妃和那个叫慧清的老尼说了些什么,两人在禅房里谈了很久,直到金乌西沉,慧清师太才毕恭毕敬送了玲珑出来。
玲珑面色如常,对杏雨道:“你不是有五百两吗?都添了香火钱吧。”
杏雨吓了一跳,王妃都已经知道这个老尼姑来路不正了,怎么还要给这么多的银子?
刚开始说好给二百两的,也不知这老尼姑给王妃灌了什么迷汤,二百两就变成五百两。
王爷就给了五百两。
玲珑看她犹豫,便道:“又不是咱们的银子,有什么舍不得。”
是啊,这银子是王爷给的……
可王爷给的,那就是王妃的,这还是咱们的啊。
杏雨感觉自己的脑袋里是一团浆糊,自从海棠姐去甜水巷待嫁,她的脑子是越来越不够用了。
直到坐上回程的马车,杏雨还在问:“既然那老尼姑不是真正的住持,她一下子得了这么多银子,会不会跑啊?”
玲珑无奈地看向她:“她老了,想跑也跑不动了。”
慧清原本是个逃荒来的寡妇,只有孤身一人,快要饿死时,得知附近有间乌衣庵,虽然只是一间中等的庵堂,但一直有京中大户人家的供养,庵堂住持师太又是心善之人,常会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妇孺。
慧清来到乌衣庵,原是想出家为尼,从此衣食无忧,可住持师太见她已经年过五旬,人又愚钝,不是能学佛之人,只让她帮着做些琐事。
那日庵堂里的师太让她去附近村子里,给一位老妪送粮食,这位老妪无儿无女,庵堂里常常给她送些吃食。慧清见老妪委实可怜,就给老妪做了饭菜才回来,这时天色已晚,老妪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便留她住了一晚,她也因此逃过一劫。
待到她回来的时候,才知道乌衣庵走水。
庵堂没有了,她连最后栖身之地也没有了。
她无奈只好离开这里,四处乞讨,半年后又回到这里,发现庵堂还是一片废墟,她这才知道庵堂的人都没了,甚至连个能继承衣钵的小尼姑也没有。
她灵机一动,便自行剃度,按照乌衣庵里的辈份,取了法号慧清,她托钵在方圆十里的村子里化缘,要重建庵堂。
可她如乞讨般化缘得到的银钱有限,想要重建庵堂遥遥无期。
那天她又在庵堂的废墟上长跪,就有两驾马车经过,一个大户人家仆妇打扮的女子扔给她一只荷包,说是自家太太怜她心诚,捐给她重建庵堂之用。
她还没有来得及问明善人的姓名,两驾马车便扬尘而去。
她打开荷包,见里面是一卷银票,每张都是三十两,足足十张。
对她而言,三百两银子是一笔巨款,她不敢怠慢,不久便在原地建起庵堂,虽然没有以前的规模,但她有了安身之地。
不久,她化缘重建庵堂的事便传了出去,有衙门里的人来看过,文书很快送过来,她便成了官府认可的住持。
可她只是目不识丁的仆妇,不但没有学过佛法,也看不懂经书,刚开始时,还有些善信因为敬她重建庵堂之举而出钱供养,后来见她言之无物,也渐渐不来了,只有周围的村妇偶尔会来,丢下几个铜钱,她自己开辟了荒地,种粮种菜,虽然清寒,却也不缺吃喝,比起当年流离失所,是天上地下。
而当初给她三百两银子的那位善信,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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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一章 晴天
“当年的乌衣庵一直受着冒家供养,那位年轻太太住进来时,虽然说她姓阎,可我们都猜她是冒家的人。”
“住持师太不许我们走近那位太太住的院子,有一次庵堂里的小尼姑告诉我,说她晚上时看到有带刀的人在庵堂四周转悠,把这事说给师太知道,师太就捂了小尼姑的嘴,不许她再说。”
“我们都没见过那位太太,有一晚我去茅厕,听到有婴儿的啼哭声,我还以为是有人把孩子扔在庵堂外面呢,正在犹豫要不要出去看看,可又想起小尼姑说的带刀的人,就不敢出去了。”
“我就侧着耳朵仔细听,就觉得这哭声不像是在外面传来的,倒像是那个院子。贫尼是生过儿女的人,一听就知那是初生的婴儿。”
“又过了一阵子,住持师太让我们到那院子里打扫,我们才知道,住在那里的阎太太搬走了。”
“您问走水的时间啊,就在阎太太搬走后不久,贫尼记得清楚,那晚传出婴孩啼哭时刚过清明不久,还是四月里。”
“说起来贫尼这些年里也常常在想,那叫阎太太的冒家女人能躲在这里生孩子,定是见不得人的,说不定是做了丑事。”
老尼姑的话回荡在耳边,玲珑一路无语。先前想过的那个念头清晰起来,清晰到她想忽视都不行。
她使劲摇摇头,想把这个念头忘掉,可是反而更加清晰。
玲珑索性趴在粉缎小荷引枕上,把脸埋进去。
不去想,不能想,一定不能去想,这个念头当然也不能有!
如果她想到的这个念头是真的,那她真是太不